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说当得起就当得起。”桑晚扬起嘴唇,双眼含笑。
“五弟与公主聊什么呢?”萧丞瑾端着酒杯大步走过来。
“二哥,公主说今夜茶香酒美,妙舞清歌,属实叫人开怀。”
萧丞瑾爽朗一笑:“两国交好,公主远道而来,自然要好生招待。何况以后咱们是一家人,吾少不得还要叫公主一声弟妹,不敢怠慢……只是,五弟不胜酒力,今晚,吾陪公主一醉方休,如何?”
“太子殿下客气了,请。”
“公主请。”
已至亥时,大殿内吹来一阵寒风,萧丞允轻咳几声,面色又白了几分。
一旁的宫人见状,忙上前询问。
“无碍,告诉太子殿下,本王身体不适先行离去了。”
“是。”
出了太平殿,宫人拿来披风,搀扶萧丞允下了石阶,刚要上轿辇却见王德大步走来。
“煜王殿下请留步。”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启禀殿下,皇上有请。”
“请公公带路。”萧丞允猜测,庆文帝此刻找他应该是为了和亲之事。
王德扶萧丞允上了轿,又对宫人道:“雪天路滑,脚下都仔细着点。”
——
且说庆文帝回到寝宫,沐浴之后换了一身常服,此时正由宫人伺候着喝些醒酒汤。
王德入殿禀报:“陛下,煜王殿下来了。”
“请进来。”
“是。”
萧丞允进了寝殿,刚要行礼却被庆文帝制止了。
“你身体不好,以后咱们父子私下里见面就不要跪了。”
“谢父皇体恤。”
庆文帝指了指旁边的软榻,萧丞允走过去坐下。
“那桑晚公主你也见到了,不知你心中可喜欢?”
“公主率真,在大殿之上进退有度,儿臣确有几分欣赏。”
“那就好。”庆文帝喝完手里的汤,擦了擦嘴,“你这身子受不得累,就不要大肆操办了,入了玉牒,让礼部择个吉日接进府里去罢。”
“儿臣遵旨。”
“这西炎王向来诡计多端,要注意防范。”
“是。”萧丞允想了想,又道,“那西炎丞相沙沐哲,父皇可熟知?”
“见过几次,此人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手段可见一斑。”
“今夜二哥要他舞剑助兴,他非但不恼,还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如此城府,儿臣担心是个祸患。”
“眼下两国刚停战修好,先不要节外生枝,一并留意着罢。”
“是。”
萧丞允离开皇宫时,宫宴已经结束,簌簌寒风中,雪花漫天飞舞。不多时,原本已经清扫过的宫道上又覆上一层白雪。
桑晚等在重华门外,见萧丞允的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煜王殿下,能否捎我一程?”
外面传来娇俏的女声,萧丞允挑帘一看,桑晚撑着伞站在大雪纷飞里。她仰着头冲他微笑,伞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公主为何在此?”
“等你呀!”桑晚收了伞,径直跳上马车。
萧丞允眉梢微微一动,等他?呵,这小公主着实有些意思。
“真冷呀。”她搓了搓手,又呵了口气,鼻尖冻得通红。
“宋七,先去行馆。”言罢,把手里袖炉递给她:“暖暖罢。”
“谢谢。”
“公主在这等了许久?”
“不久,不到半个时辰。”
“公主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方才在席间见你吃得少,便揣了点东西出来,你看。”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里面是几样糕点。
萧丞允看着她,企图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她两弯月牙似的眼睛除了笑意,并无其他。
“公主站在这大雪里就为了给我送吃的?”
“对啊!”桑晚笑得甜蜜,“父王说大齐女子以夫为纲,相夫教子贤良持家。你我是要做夫妻的,关心夫君是我分内之事。”
“公主与我尚未成亲,无需如此。”
“那又如何?殿下早日把我接进府中不就好了?”
宋七在外面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心中不免感叹,这西炎女子果然……豪爽。
萧丞允笑了笑,从她手中拿起一块糕来吃,吃完一块,桑晚要他再吃一块,萧丞允摆摆手:“御医说我不宜多吃甜食。”
“那好吧,早知道我就带些不甜腻的。”桑晚把糕点收起来,用手支着下巴看他。
“公主看什么?”
“觉得你好看。”
“公主真会说笑。”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西炎也有很许多美男子,但都没有殿下生得好看。”
“公主过誉了。”萧丞允仍旧淡淡地笑着,此刻疏朗的眉眼似三月温润的春水,叫了见了心生欢喜。
然而,桑晚知道,这端方的外表下有颗可怖的黑心肝。
过了片刻,马车慢慢停下来,听得宋七在外面道“行馆到了”。桑晚掀起帘子看了看,将袖炉递还,拿起伞下了车。
“多谢殿下相送。”
“举手之劳无需言谢,公主快进去罢。”
“嗯。”桑晚进了门又回过头来甜甜一笑,“我等着殿下来接我。”
“好。”
车帘放下那一刻,萧丞允敛去笑容,神色讳莫。这个桑晚公主,似乎比他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