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原创科幻悬疑爱情小说,作者为内地出生的香港居民,英国伦敦大学博士。谢谢支持!
姹伦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一个无用的摆设,华美、光鲜却又脆弱易碎。她的祖父有四分之一犹太血统,是老家最大的企业主,曾经雇佣2000多名工人,但在大革命爆发后,祖父被学生军在群众□□会上公开处决,结果父亲沦为一名终生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中学教师,年近半百才和她的母亲,一位嫁不出去的地主女儿结婚。姹伦是这两个可怜人唯一的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和精神支柱。就算为了父母,姹伦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她也曾屈从于魔鬼的试探,放纵自己难以遏制的欲望,在葡萄酒和□□中释放工作和生活的压力。她曾经整夜流连于金湾小街小巷里的鸭子店,在年轻男人壮实的肌肉上寻求解脱,但是宣泄几次过后,她发现再多再帅的男人都无济于事,他们不过是把自己的痛楚推迟几天而已。姹伦患上严重的顽固性失眠症,服用再多的褪黑素都无法令她入睡。她一遍一遍在梦中与理想的爱人合而为一,也一遍一遍地梦见自己被恶棍□□,而那个夜晚看到的恐怖□□场面就像水蛭一样吸附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好像永远都无法甩除。为了驱除焦虑和抑郁的情绪,姹伦有一段时间甚至试图勾引椒翟,想把他变成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可他从来不为所动,只把自己看做没有长大的孩子。姹伦仍然尊重椒翟,不过在她的眼里,椒翟基本上就是一个没有烟火气的工作狂,似乎从来都没有时间对她敞开心扉。姹伦曾津津有味地听过关于他和顾月之间凄美的故事,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与传说中的情种形象严重不符。他总是忘掉姹伦的生日,总是拒绝参加集团公司同事们的各种聚会。也许他真的老了,就像一节干瘪的枯木,再也不会生根发芽,开枝散叶。
她昨天做了一个奇怪的噩梦,梦到一只老虎撕咬和吞食了一头白鹿,弄得每根毛发上都沾满鲜血,然后孤独地站在悬崖峭壁上,不知道未来向何处去。联想到最近学生上街闹事,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些懵懂少年就是那头白鹿,就是那被残暴的野兽吞噬的对象,而老虎似乎象征着一味诉诸暴力的政府,政客们习惯性地为了镇压而镇压,完全失去了服务社会的初心和品质。无休止的社会动乱和一群无能却专横的政客令她已经完全厌倦了在天南城的生活,而最近她对斯密研究院也失去了信任和热情。姹伦越来越感到命运对她特别不公,总让她遇到各种糟心的事,却没有人愿意真正帮自己一把。她经常独自唉声叹气,告诫自己万般皆苦,唯有自渡。姹伦去年通过中介把自己的父母移民到仙女星,计划等她挣到足够的钱,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瑶华,不留一丝牵挂。对研究院,她怀有许多遗憾;对天南城,她却有无数怨恨。
姹伦压制着胸中翻滚的波浪,呆呆地望着前方的道路,面无表情。市民和学生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坦克机器人停止了射击,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影在街上晃动。这里是天南城旧城改造示范区,曾经集中了数百家专门制造机器人的企业,每天生产出几万名合格机器人。在地价还没有放肆地膨胀之前,这里曾经一片机器轰鸣声。随着城市建设不断拓展,制造业逐渐从主城区迁出,这里最终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区。随处可见的工厂大厦被活化成别具一格的购物中心和多姿多彩的文创基地,吸引星际各种创意人才集聚,以及大量为他们服务的带有异国情调的餐馆。
好端端的一个城市,如今竟然被社会运动和政客折腾成废都,姹伦自然觉得非常可惜。她往右边的街区看去,眼前是一个占地面积约2000多平方米的院落。透过涂成黑色的合金栅栏,姹伦看见一座妖艳的时钟酒店静静地矗立在院子中央。酒店周围是蓊郁的榕树林和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散乱地摆放着一些躺椅和桌凳。姹伦忍不住苦笑一声,想起自己曾经在这里与几个男人鬼混过。
前方冷不丁再次传来喧嚣声,姹伦抬头看去,顿见位于街道拐弯处左侧的一栋三层维多利亚式建筑忽地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黄色警戒线在细雨中显得格外刺眼。姹伦知道那是一家著名的淮扬菜餐厅,她曾经和椒翟在那里享用过清炖狮子头。望着餐厅附近横七竖八地停放着的警车,姹伦更加感到紧张不安。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呢?回家还是继续前往办公室?她心中对安伊卡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姹伦把手撑在座椅扶手上,目光投向右前方远处林立的高楼大厦,竭力在记忆中搜索储存的信息,琢磨着能否从酒店背后的天桥上步行到半山。那些色泽暗哑的水泥建筑在一片黏稠的灯光和雨雾中若隐若现,而天空显得比平日更低,好像要疯狂挤出天南城所剩无几的汁水。
淮扬餐厅前被警察圈出了一片空地,他们不停地忙碌,学生们被一个个从餐厅里拉出来,经过检查和盘问后被押上警车。姹伦把头探出车窗,好不容易看见人行道上迎面走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