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壁上,低声咒骂:“我就知道,她绝不会好过。”
谭怡心尖一颤,偏头看向慕柒,他低垂着头,掉下来的头发挡住一边脸,让原本的疤痕格外狰狞。
奇怪的是,谭怡却并不觉得可怕。其实,如果他不是太子的人,他们或许能做朋友。
谭怡正想着,马儿突然一声嘶鸣,马车颠簸起跳,她险些摔倒,好在车子小,她能很好的稳住自己。
车子一停下,慕柒率先出了马车。
“怎么回事?”谭怡问。
“爷,一个孩子突然窜出来,惊了马儿,堵了去路!”车夫答道。
“孩子可受伤?”谭怡皱眉,挑帘看,果然见马车前方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小孩摔倒在地。
“应该没有,他摔倒前,车子已经停下了。”慕柒道。
谭怡松了口气,对车夫道:“你去看看,若是伤了便送去医馆,若是没事,给了银子便让他走吧!”
说罢,丢了车帘闭目小憩。
车夫应下小跑了去。
慕柒忽然转头过来,并没有说什么。
“小兄弟……”
“慢着,你撞了人,不亲自赔礼道歉,难道就想给点钱就了事了吗?”一道尖锐,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正前方的人群中传出。
接着一个白衣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出,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马车:“仗着自己有钱就了不起了吗?今天你必须下来,给这孩子道歉?”
“是呀是呀…撞了人给点钱就像一走了之,大过分…”
“就是,撞了人好歹道个歉吧!”
“不就是个官嘛,撞人就该道歉……”
“这位公子真死菩萨心肠,好人啦……”
“……”
“哎,你谁呀?”车夫倏地瞪住白衣少年问,周围百姓被无故带起了情绪跟着起哄。
“我是为这孩子主持公道的人。”说着,白衣少年打开车夫扶着孩子的胳膊,将小孩扶了起来关心道:“你没事吧?”末了指着马车大喊道:“喂,车里边的,你给本公子出来!”
谭怡闭眼调息,并不想理会。不知为何,她心口疼的厉害。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车子里的人,赶紧滚出来!”
少年不客气的大喊,谭怡忍无可忍,掀帘出了马车。
“爷……”
车夫看状,低低喊了一声便自责的埋下了头。
数月前,因提议让宸王领兵战西楚得了民心,后来宸王不负众望凯旋归朝,边境安定,国土扩充,谭心台跟着擢升兵部尚书兼任刑部侍郎副职,此间又协助大理寺侦破了几桩悬案,故其在民间颇受好评,熟识她的人也多了不少。
有人一眼认出是她,便自然而然站她这边,帮着疏散人群:“原来是谭大人,大人一向爱民如子,体恤民情,这是个误会!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吃瓜群众一听是她,明事理的顷刻散去大半,仅剩些爱看热闹的还站在原地舍不得走,怕错过些不一样的新热闹。
“当官的怎么了,当官的了不起啊,当官的撞了人就不用道歉了吗?”少年见状,当即煽风点火起来。
谭怡淡淡的看了一眼车夫,随即看向少年仔细打量,她身形高挑,脸有些婴儿肥……
这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遂淡淡一笑,看向那孩子问道:“你没事吧?”
那孩子似乎很怕她,努力将身子往少年身后藏。
谭怡微微眯眼,开始仔细瞧那孩子。
然只是一眼,心尖猛地一颤,霎时有些站立不稳,幸好被慕柒伸手扶住。
她迅疾朝人群看去,却只是越来越多看热闹的陌生人。
有些失望的抬头,正撞上慕柒目不转睛的眼神,心尖又是一颤,当即抽会手,跳下了马车。
她下意识的偏头,余光中,慕柒仍旧盯着她,眼神炙热,有震惊,有期待,有落寞,还有激动……
奇怪,看着她失态,他激动个什么劲儿?
“爷,这孩子……”车夫询问,面有愠怒。
“无妨!”
谭怡抬手,并不像节外生枝。
今日这事,摆明了是有人算计。
遂回头再看那孩子,笑道:“我的马儿不小心惊了你,错在我,理应赔你,你随我回府,待我请了郎中替你看过确保无事,再送你回家好不好?”
从白衣少年身侧探出头来的小孩一双黑溜溜的眼珠直直盯着她,依旧不吭声。
谭怡剑眉微皱,看向少年:“既然这孩子如此信任兄台,兄台觉得此提议如何?”
白衣少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一双水亮的眼中装满讽刺,勾唇冷笑:“笑话,你撞了人,眼下装腔作势将他带回府,是想杀人灭口吧!”
“你休得血口喷人……”车夫一听,霎时气的面红耳赤,就准备冲上去理论。
谭怡抬手,车夫不服气的住了口。
看向白衣少年,笑的明媚可亲:“以兄台高见,想如何做?”
“你随我去附近医馆,请大夫瞧。”
“你在想屁吃吧……”车夫大吃一惊,没忍住。
谭怡侧头,车夫再次不甘心的住了口。
“便按兄台说的办!”
“哟,原来你就是提议让宸王西征的人呀,真看不出来,你个小白脸竟有此等本事,攀附太子怂恿陛下排挤宸王,你可真厉害!”白衣少年突然放开孩子,语气倏冷,眼中渐渐升起狠厉杀意。
谭怡一惊,微微眯眸,这双眼中的杀意……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