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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1 / 3)

十二月的京都正值寒冬,巍峨皇城矗立在皑皑白雪间,宫檐上满覆银霜。

冷风一吹,簌簌地往下落。

纪黎抬眼望去,殿宇巍峨,回旋盘绕的金龙立于檐角,红墙黛瓦交相辉映,一眼望不到头。

白玉石阶延伸向前,绵无尽头。

京都一切如旧,温和又肃穆。

她闭上了眼睛。

“柔妃娘娘,陛下还在等着您呢。”身后的人见她不动,低声催促道。

阉人的嗓子,说话时带着几分特有的腔调。

纪黎在宫内数年,潜移默化间早已习惯。

但此刻于她而言,这一声催促却像是催命符般——

今日,是纪家众人被行刑的日子。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这是要杀了我吧。”她淡淡地说。

李公公面色不变,“怎么会呢,陛下是念着您的。”

纪黎垂眸,瞥见自己身上的盔甲。

明明已经洗净,她却觉得自己仍旧裹挟着几丝战场上甩不掉的血腥气。

像是曾经被新皇所不喜的舞枪弄棒,将门出身。

也一如当下处境。

跪了许久猛地站起身,脚底的凉意直冲向上。

她有些狼狈地兀自强撑着。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笑了声跟着往前走。

新皇登基后一反旧态暴虐成性,本就被朝臣所诟病,而今其宫妃又私自奔赴前线,意图为叛贼平反。

新皇会怎么对待这类站错队又执迷不悔的人?

纪黎不知道。

她或许从来未曾看清过这个人。

整整九年的枕边人。

引路的宫人打开殿门,躬身退下。

抬手间衣摆略过,她只觉得格外冷,扫过的风好似直直地往人骨头里钻。

殿内极静,唯有上首那人沙沙的写字声。

纪黎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妾纪黎,参见陛下。”冰冷的盔甲触于地面,身后的朱色殿门快速地合拢了。

“你可知罪?”上头那人平静地问。

纪黎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心底有些麻木。

押她回京,这人心底怕是早有决断了吧。

故而她只是强打起精神道:“臣妾知罪。”

上头的人似乎被这话逗笑了,搁下朱笔,一步步走下台阶。

短靴碾地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声又一声。

等纪黎回过神来,谢允丞已然走到了她跟前。

而后,抬起了她的下巴——

“知罪?”男人指腹使了力,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触到纪黎过于低的体温,谢允丞有些怔愣。

但只是一瞬,这些情绪就被迅速掩盖了过去。

“臣妾罪该万死,可纪家无罪。”她不躲也不闪与他对望。

她已是累极,知晓皇命已定,说出口的话都带着股鱼死网破的意味。

“你与那些粗莽武夫同吃同住,肌肤之亲...确实有罪”

纪黎听了这话,垂下眼睫。

暗自使力想挣开,下一瞬却被那只手禁锢地更紧。

“怎么?被我说中了。”谢允丞嘲讽道。

身上的冷意如有实质,好似处在冰窟一般。

她干脆歇了力气,顺着对方。

谢允丞见她不答,手下加重了力道,掰过她的脸,“爱妃风采不减当年,难怪禁军统领都肯帮你阳奉阴违啊。”

快两日没有进食,纪黎此时却只觉得庆幸。

不然听了这种晦气话,怕是会当场吐出来。

“陛下说笑了。”她有些恹恹。

心底的烦闷如野草般疯长,眼下两两相望,只余漠然。

谢允丞俯下身,静静注视着眼前的人。

盯着她因久未进食而虚弱的身形,盯着她一脸坚定的模样。

盯着这张酷似他早早逝去的心上人的脸。

纪黎察觉到他的视线投注,眼也未抬,“陛下。”

将死之人,说话都带着一股疯劲儿,“眼下可没有人还有心思陪您玩这些替身游戏。”

谢允丞敛了神色,顺势揽过纪黎的腰身,语气极慢,“你刚刚说纪家无罪...”

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气四溢开来,避无可避。

纪黎眼睫微颤,许久不语,可对面的人好似一定要她答话才肯继续。

“...是。”她道。

谢允丞这才继续,“朕知道。”

纪黎目光一凝,立刻抬起头,“陛下...!”

“可是,知道又如何?”

她剩下的半截话被隐没掉,目光仍是紧紧地盯着谢允丞。

“臣妾不懂您的意思。”

成王败寇,自古皆如此。

可...不该是纪家。

数十年驻守边塞,三朝忠臣之家。

但方才还兴致勃勃的人这一刻仿佛失了趣味,“罢了。”谢允丞的声音极低,近乎于呢喃,骤然转了话题:“你私上前线一事,可还有要说的?”

纪黎复仰头看他,“事已至此,您要怎么处置臣妾,臣妾绝无怨言。”

她把姿态放的极低,全然不似战场上驰骋杀敌的肆意模样。

“陛下心如明镜,但求能够再次彻查臣妾父亲一案,他是无辜的。”她努力侧过右半边的脸,好让自己能够与新皇的心上人更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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