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火红的夕阳从海岸线缓缓沉入海面，天幕渐渐由赤红变为淡淡的橙色。很快，最后一丝光亮也没入深蓝色的大海中。
海浪拍打侵蚀着礁石，呼啸的海风裹挟着沙土，吞吐着海岸。
黎舒揉了揉眼里的飞沙，瑟缩着抱紧手臂，继续拖着疲惫的躯体向前挪动。
全身湿透的她被这冷风吹的步履艰难，但却早已感受不到寒冷。过了刚才那段牙齿都不停打颤的时间，身体逐渐麻木。
刚才黑衣人威胁的话犹在耳边，她内心腾起的怒火不断燃烧。那些炽热的愤怒之火从她的眼角、耳朵、嘴巴涌出，快要将她烤化了。
黎舒觉得全身滚烫，眼前越来越模糊，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沙滩上。
半个小时前，快要窒息的黎舒在灯塔的蓄水池已无力挣扎，缓缓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漂浮在水中。
满手是血的贺玄跪在地上敲击玻璃，不断的哀求。
突然，两个黑衣人走到他面前停下。站在岸边一个鼻梁有道疤的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离开的代价，你还想跟她逃走吗？”
贺玄不断的摇头，跪在地上不停的乞求。
鼻梁有疤的黑衣人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另外两个黑衣人上前拉开贺玄。封住水面的玻璃缓缓向两侧打开，露出大概一米宽的通行距离。
感觉到池水震动，黎舒猛地睁开眼睛，用尽最后一丝求生的本能勾住玻璃边沿，从水底艰难的爬了上来。
她全身发颤，伏在地上不断的咳嗽。随后失力仰面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息，如同一条缺氧濒死的鱼。
黎舒眯缝着眼睛躲避头顶刺目的炫光，眼角余光看到不断向自己挣扎靠近的贺玄。
他想要冲到她身边，被两个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趴在地上努力伸出手想要触碰她。
黎舒也一点点向着他的方向爬行。
每次快要接近的时候，黑衣人就会用力往后拽，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隔着五厘米，看似触手可及却实为不可逾越的天堑。
鼻梁有疤的黑衣人走到黎舒身侧，半蹲了下来，耸了耸鼻尖说：“这次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敢报警或者再多管闲事，下次出事的就不止你了。毕竟他只是个克隆体，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会在意。”
黎舒竭力睁开眼睛，看着被黑衣人带走的贺玄渐渐远去，觉得全身彻骨的冷，绝望的瘫在地上。
——
灯塔顶楼是一间废弃的房间，房间里两台老旧的游戏舱。这两台机器被繁星科研所淘汰后，江怀舟将它们秘密运到这里。经过组装维修虽然性能不佳，也算可以使用，偶尔用来实验。
江怀舟换了上柜子里备着的干净衣服，用防尘布盖上着两台游戏舱，走出房间。
他驻足在一楼实验室门口，揉了揉额头，缓缓闭上眼眸。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冷静淡漠的神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贺玄坐在房间正中间的机械椅子上，神色木然。太阳穴上贴着红色的贴片，连接着边上的测谎仪器。
“江教授，这是刚才的测试数据，1号样本的智商水平已经达到235。”冯棠兴奋的将手中全透明的平板电脑递给他。
江怀舟瞥了一眼，没有接过，平静的说：“开始吧。”
冯棠握着平板的手僵持在原地，神色暗淡下来，走到贺玄面前开始测试实验。
她按下测谎仪的启动键开始提问，前三个问题还是像之前那次测试类似的专业性问题。
关于数学、物理学、天文学的三个极为复杂的问题，贺玄都毫不犹豫的回答出来，答案分毫不差。
“第四个问题，你是谁？”冯棠加重音量念出第四个问题。这是每次测试都会问的问题，他从来没有回答正确过。
看着沉默的贺玄，她渐渐紧张起来，掌心渗出汗渍。这次来灯塔测试是她的提议，觉得曾经长年生活的环境可以唤起贺玄的记忆。
贺芝同意了她的提议，但江怀舟并不赞同这种形式主义。冯棠太在意自己在江怀舟心中的样子，太想获得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得到他的认可了。
贺玄低垂着头，反复嘟囔着：“我是...我是...”
“你是谁？”冯棠向他走进几步，重复了一遍问题。
他缓缓抬起头，迷离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看着她说：“我是...人。”
“哈哈哈，精彩，精彩。”纪玥鼓着掌，笑意盎然的走入实验室，讽刺道,“大费周章的整这么一出，他总算记起自己是个人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嘛。”
冯棠愣了几秒，从面前之人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分辨出她并不是黎舒。
纪玥绕着冯棠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说：“我听贺伯母提起过你，还以为是什么惊才绝艳的人物，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嘛。”
冯棠早就听闻过纪玥喜怒无常的脾气，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继续进行测试。
“第五个问题，你现在在哪儿？”
“啧啧啧，真是无趣。”纪玥转身看着江怀舟，挑眉说，“这个问题有什么意思，还是得来点儿猛药，刺激一下他。”
江怀舟无视她走到冯棠身侧，示意她继续。
身后的纪玥瞬间黑下脸，拿起手机拨通了贺芝的电话。
她挂断电话后，冯棠的手机立刻响了起来，显示是贺芝的来电。通话时冯棠蹙起眉头，但嘴上依旧恭敬的回复：“好的。”
挂断电话后，她走向纪玥，面无表情的将测谎仪的按钮放在她掌心。
“早这样不就行了么。”纪玥勾起嘴角，把弄着手中的按钮，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