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见老师来了,如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黎礼和李若越告了状,体育老师也只是轻飘飘说了句:“以后躲着点这群人,保护好自己。”
李若越将黎礼从回忆中拉出来,提醒道:“以他为首的那伙人都是狠角色,你找他拿回手机时候态度好点啊,忍一时风平浪静。”
“知道了。”
挂掉电话,黎礼叹了口气,深感棘手。
虽然好友总爱说她是厚脸皮的小流氓,碰上真混混她还真应付不来。
反正人在校内跑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长宁市市郊一处废弃造船厂。
江岸坐在锈迹斑斑的船锚上,指腹擦去口角的血污,叼了根烟在嘴里,拢火点着,吐出一圈雾气。
祝关楷把钢管掷开,浑身脱力往地上一坐:“妈的,虹中那些狗崽子骨头怎么这么硬,手都给老子抡麻了。”
朱廖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挂彩的地方用碘伏棉签清创。
祝关楷嗤笑:“干架还带这些,跟个女人似的。下次要不要帮你急救车、担架还有外科医生都备齐了再上场啊?”
朱廖吐出一个字:“滚。”
须臾,掏出创可贴仍过去:“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手吧。”
祝关楷低头,右手虎口处有道狰狞的撕裂伤,血流了半条手臂,好在都已凝固。
打起架来肾上腺素飙升,竟然都不觉得疼,此时此刻痛楚才排山倒海袭来。
相比那两人,江岸身上倒是干净很多,不像经历过一场厮斗。
他跳下船锚,掐灭烟,晃掉鞋尖的泥渍:“我回去了。”
祝关楷在后头追问:“晚上不去酒吧了,岸哥?”
“不去了,今天我妈生日。”
朱廖把机车头盔递过去,江岸没接,对着后视镜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你自己骑回去吧,我打车。”
江岸走出船厂,打算用手机叫车。
解锁后粉色樱花壁纸映入眼帘,一屏的陌生应用。
他愣了愣。
才想起这不是自己手机。
手机的主人倒是不设防,连个密码都没有。
江岸低头哂笑一声,无所谓地点开出行app。
回程路漫长无趣,从郊区开往市中心,车窗外楼宇渐显,华灯亮起。
鸦青色的天幕低垂,大团大团的铅云逐渐覆没皎月。
街头树影摇曳,风雨欲来。
江岸把玩着手机,手指触及解锁横条,略顿,往上滑开。
一条微信消息通知在顶栏跳出。
他点进去,看到昵称叫“若越”的人发来一张照片。
眉逐渐拧起。
拍照的对象是一周警示栏,学校公开处刑用的。纪检部每周都会从监控截取一些学生的违纪行为画面,打印出来贴上面,以儆效尤。
偏巧那偌大的警示栏,只孤伶伶挂着一张监控截图。
主角是他自己——踩在学校围墙墙头,往校外飞抛书包。
江岸扯唇,发了个“?”过去。
退出微信,信手点开相册。
相簿里七千多张照片,大多数是美食、风景、表情包,还有一些作业答案和随手拍。
他囫囵翻着打发时间,指尖蓦然顿住。
收藏夹里有徐昼然的照片。
一张是校园卡证件照。
一张是偷拍。
江岸心想,挺有意思。
黎礼靠着沙发翻小说,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余光瞄了眼。
【信息】186****7180:你的品味真差。
江岸发来的?
黎礼纳闷,她品味差,是指手机壳还是壁纸啊?
她犹豫是否要回复,舒雅把她招徕到书房,商量请数学家教的事。
说是商量,其实两人已经看好人选了,没有黎礼什么事。
黎斐把电脑屏幕转过九十度,指着家教网应聘页面说:“这小伙子不错,高考数学满分,还有很多数竞比赛的获奖证书。”
黎礼不走心地瞄两眼资料,敷衍道:“还行吧。”
舒雅也很满意:“台桥大学的高材生,教我们礼礼绰绰有余了,人看起来也斯文的。”
黎礼慢吞吞地说:“我不想要斯文的,有没有幽默点的老师啊?”
本来数学就枯燥,再来个一板一眼的老师,她不得闷死?
黎斐反问:“你要学相声?”
黎礼:“也不是不行。”
最好学那种能把人逗得笑死的单口相声,她去徐昼然面前表演,看他冰山脸能维持多久。
舒雅轻拧女儿的耳朵:“别嫌东嫌西的了,你这稀烂的数学基础,有人愿意来教已经很好了。”
偏科真的是原罪。
黎礼无可辩驳。
就这样,她的数学家教被定了下来,老师姓赵,每周六下午来授课。
加上上午的舞蹈课,她从此以后没有双休了。
黎礼睡前许了个愿。
假若上天能让徐昼然和她换个脑子,那么就算永远追不到他,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