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佝偻的腰雪白的须发,眯缝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小丫头,这模样是个长辈中的长辈。
“前辈,”她推揖,颇为恭谨的弯弯腰。
“哈哈哈,原来是副掌门带回来的小丫头,这声前辈不亏不亏,哈哈哈。”老人扶着拐杖坐在阁楼唯一一把太师椅上,笑眯眯的瞅着她看,顺着打量的目光,一眼便发现了白苏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史书。
“咦,”
“额,不知前辈是……”
“哎,老夫就是个无名之辈罢了,是谁不打紧,倒是娃娃,你手里的书?”白苏连忙将书递过去,老人扫了两眼书皮上的封纸,微微一笑:“这阁楼好阵子没来人了,那群小娃娃都喜欢修炼秘籍,倒没几个上来看史书的,你倒是喜欢,不觉得枯燥无趣吗?”
“纵观古今,遍读史实,方知对错。”白苏老老实实回答。
老爷子点点头,“不知方才,又因为什么如此燥气?这可不是一个女娃娃该有的修养啊。”虽然话里在责怪她失了仪态,可是这老头眼里却颇为温和,并无怪罪之意。
“额……”一提到这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了目光,“因为……那本书,想看的后半部分不知被谁给撕了,所以有些烦躁出口无拦,叨扰到了还望前辈谅解。”
她本以为这老者不会在意这小插曲,说两句话也就走了,没想到听到这儿,老人笑意凝固,眼神里扑朔迷离,语气也变得沉重:“被撕了啊……”
“额……”白苏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向他解释这不是自己干的。
老人接过那本书,抚摸着整齐的断痕,像是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温柔:“你想知道后面发生的历史?”
“是……”她连忙点头,得来的却是老人轻轻摇头。
“那段历史,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该知道的,也不会再流传于世了。”
“前辈此言何意?您知道那段历史?”这老人看上去活了很长时间了,也许正是那段往日的见证者。
“这本书,是老夫编纂的。”
老人长吁口气,“不该知者莫追问,应明晰事自会知,娃娃,莫要再来这阁楼了,这里的史书已经没有你想知道的历史了。只是这众生可怜的世间,不知还有多少命数。”他将史书放回尘封的书架,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的下了楼。
“四向之神两方堕魔,千载空缺的神位带来的尔虞我诈权力争夺,这六界是如何来的,凰巢是为何毁灭的,人心是因何而变的,都烂在将死之人心底吧,没必要再将这腐朽流传下去了。”
白苏在阁楼发了半天呆,“众生可怜的世间……”
——“阁楼的?诶,从来都没听说过藏书楼有老人啊?”
“听你这么说,那位前辈应该是很年长了,但是……我们从未遇到过。”
“白苏,你该不会是……”
“去去去,别瞎说,鬼魂什么的都被冥皇管制着呢,怎么可能出来作乱!”
“哎哎阿姊,别揪这儿,大师姐今天刚刚摧残过的啊疼疼疼!”
萧无瑾痛苦的闭上眼睛企图将自己可怜的耳朵从姐姐手里拯救出来,坐在两人对面的人心不在焉的小口小口啃糕点,一边回忆今天遇到的那个怪老头。
“连你们都不知道啊。”她叹口气,有些失望的起身准备离开。
“实在是好奇的话,不如去问问小师叔,若那位是老前辈,恐怕只有师尊和小师叔了解了。”向婉端来刚出炉的糕点,笑眯眯的提议。
“可是,不知道师尊和小师叔他们去哪儿了呀!各位长老也都不在,哇要是现在有人打入山门可就彻底完……哎哟!”
萧无瑜没忍住又是一巴掌拍在了弟弟后脑勺。
“我倒不是特别想知道那个老人是谁,我……”她想知道为什么诛魔之征后面的历史不允许流传于世记载于册。
“师姐!大师姐不好了!”
屋里的几人正聊得热闹,自院子里慌慌张张闯进来一个内门弟子,满身灰尘万般焦急。
“莫慌,何事?”向婉放下食盘走过去扶住他,那小弟子气喘吁吁:“大师姐,山门那儿……山下有人要找师尊,我们说师尊闭关了,他们……他们就打起来了!”
向婉脸色微变,“可知来人是谁?”
这边说着,桌子前,萧无瑜和白苏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秒怂的萧无瑾。
“两个女子,应该是……是巫淮的人。”
“巫淮的人?是来挑衅打架的吗!正好我的辰火还没来得及……”萧无瑾跃跃欲试的捏着手腕作势就要去山门迎战,被萧无瑜抻住了衣领。
“她们没说来此为何事吗?”
正问着,山下的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态势着实有些严重,向婉将小弟子扶到椅子上坐下,转身回自己房里取了佩剑。
“没有,偏要师尊亲自去迎才肯进山。”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萧无瑜按住蠢蠢欲动的弟弟,安静跟在向婉身后,白苏替那小弟子倒杯茶水也跟了上去。
从后院掌门的院子到山下有捷径,并不算很远,一路都是慌慌张张失了分寸的门内外弟子,一直到向婉出现在门口才有了主心骨一样安定下来。
白玉石砌的山门已然出现了十步之外肉眼可见的裂缝,门上石匾也已经摇摇欲坠,驻车台四周的花草似乎被狂风恣意肆虐过七零八落惨不忍睹,还有些在山门口值日的弟子受了伤被其他同门扶进去。
向婉在门口站定,不见其人单闻一阵轻巧如铃的笑声,带着漫不经心的讽意,让她登时变了脸色。
白苏循声看去,只见驻车台前的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