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戾气与凶性,让他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去压抑、去控制。
绝对不能让风岚再接触这尊雕像!
一时间,鼬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茫然,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他将巫女像藏进了忍具包深处,想着屋里也搜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出门,想透口气。
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
鼬孤身站在廊檐,凉风夹杂着冰屑吹在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疼,却又是那样地清冷而醒神,让他繁乱虬结的思绪一缕一缕地平展开,又化为烟云,随风而逝。
鼬望着茫茫雪幕,只觉灵台清明,心中一片静谧澄明。
雪越下越大,霰雪纷纷扬扬若轻絮飐飞,霭霭浮浮,似白蝶展翼凌空翩然,偶尔停落在枯枝树梢,又簇开朵朵纯白的梨花,琼葩玉致、灵骨秀魄,不列群芳。
碎玉隐香,清雪无芳。
这样宁静而安逸的场景,总勾起他久远的回忆。
火之国少雪,木叶由甚,一年之中唯最冷的月份中下上几场,也不过刚没过小腿肚,冷雨来时,便冲散了。村外丛林险峰的雪倒是厚,但在恶劣的气候下,没有哪家大人会放任自家的熊孩纸出去野。
物以稀为贵,以是每到冬天,风岚就格外期盼着下雪,一看到空中飘雪,她就第一时间往外冲,兴奋至极地高喊着:“哥哥,下雪了、下雪了!!!”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活像挣脱了项圈的金毛,在院子里满地地撒欢。佐助被她带着,也忍不住一起玩雪,玩着玩着,也就忘乎所以了。
这让当时也不过是孩子的鼬很是头疼,实在管不过来时,就把止水也一起拉来看孩子。止水看两个小兔崽子玩得开心,未泯的童心也被勾了起来,不帮鼬拘着两人,反而带着几个孩子打雪仗,还分攻方守方实战演练,夺地争旗。玩累了,风岚就大大咧咧地仰躺在雪地上,手脚夸张地划动,在雪中印了一排手拉手的“雪天使”。桩桩件件都是妈见打的行为,可风岚就是不以为意,甚至明知故犯,恃宠而骄、胆大包天。
佐助觉得有趣,也有样学样,在雪地窝了两次,第二天就开始咳嗽,偏偏风岚这个罪魁祸首还跟没事人儿一样,照样丢了围巾手套,往雪堆里扎。她从小身子就康健,就是冬日里也跟个小火炉似的,耐冻得很,完全不怕生病。
风岚的母亲在分娩的前夕,先后收到儿子和丈夫战死的噩耗,打击过大动了胎气,导致难产。那时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战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医疗资源紧张,风岚的母亲在熬了一天一夜生下风岚后,就力竭去了。而风岚,由于在产道中憋了太久,出生时也没了气息。父亲那时还悲痛不已,暗自神伤,自责自己连富义伯伯最后的骨血也没留住。不曾想到这丫头实在是命硬,被富岳抱了抱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哭声还贼大,差点衔翻了医院的天花板。
富岳和美琴原以为即便捡回了一条命,风岚怕也是个难养活的孩子,体弱多病、年寿不永;谁料竟比所有同龄的孩子都健康活泼、也皮厚耐揍。相较于她出生时的情景,也算让人欣慰了,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就好,其他就不做过多要求了。
他依稀记得,四代目家的玖辛奈阿姨也很喜欢风岚,还跟母亲争着要抚养她,说是替那孩子尽尽心。那时懵懂的他听说了这事儿,就紧紧抱着风岚不肯撒手,一看见玖辛奈来他家就躲得远远的,肉眼可见的护犊心切:他的风岚,是谁都抢不走的!
后来玖辛奈阿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来找美琴叨嗑的时间也少了,围绕着风岚展开的“抚养权大战”也就不了了之。「大获全胜」的小小鼬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若不是他看得紧,风岚恐怕早就被四代目家抢去了。
现在回头想一想,才有些后知后觉般的恍然。玖辛奈阿姨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有富义和滟的托孤之情在、有宇智波一族在,风岚说什么也不可能由其他人抚养。不过是大人们看他较真,存了逗他解闷的心思。
他突然很想家,想他们曾牵手一起走过牧野田垄,风烟与晨霞半天浸透,空气中弥漫着哪户人家蒸熟的米饭香气;水塘边蛙声一片,远近交鸣高低应和;蚂蚁排着队轮流接力,将残碎的枯叶搬进洞中储藏。点点滴滴野趣盎然,总是人间烟火脉脉温情。
佐助会乖巧地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步子走;而风岚却时不时撒了他的手,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边唱着儿歌边绕着圈圈来回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次遇到水坑时,她总要踩一踩,非得弄得佐助也一身泥勃然大怒才肯善罢甘休。或是在某个转角处,与止水不期而遇,看着拖家带口的自己,他总会笑着打趣:“哟,小鼬,又在带孩子了?辛苦辛苦,真是贤妻良母啊!”他不由分说,反手就是两枚手里剑掷出。止水也不还手,只是抱头鼠窜,但嘴上不饶人,依旧欠抽地笑着:“错了错了,是贤夫良父……”
……
那些无忧无拘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追寻着片鳞半爪,回溯至时光的尽头,只听见一首欢快的童谣,被晚风断断续续地送来: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那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注】
孩提时代不识离恨、轻言生死、好说大话,却不想命运始终在旁窥听,且在他们未来必经的路上步步为营,适时适地地让所有有口无心的戏言都一语成谶。
“吱呀”开门的轻响唤回了鼬的思绪,他一转头,看见风岚从隔壁的屋子里施施然走出,神情淡淡。她看见走廊上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