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送回家,一路无话,开车门的前一刻,樊珑双眼眯起,显出一双狭长冷淡的眼型,像在思索什么。她左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对你露出一个锋利艳丽的淡笑,“我来给你解安全带。”她的手指没有半分越矩,很快解开了黑色安全带,离开时帮你牵扯、抚平好挣扎中褶皱的裙摆。你快步走出去,然后转身,腼腆地看向她。并不好意思让她目送你离开。
于是樊珑明白了。“再见。”她降下车窗,说出结束语,眼见你点头告别。
她又笑了,夜色中眼神专注得流出钩子来。
樊珑的车还停在车位上没走,她在重新系袖上的扣子,突然抬头:“你不问我什么时候见?”
呜——呜——
小区内远处车鸣骤一响。也在这瞬间惊你。
你的脸渐渐粉起来,顺着她的话,又轻又短促地吸了一下气。
才开口:“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见?”
在车里喷洒信息素处理剂的成熟女alpha据此回答了你,她打了电话,安排了休假,告诉你明天见。明天每一刻每一秒,你都可以见她。毕竟我要开始追你了,樊珑理所当然地宣告,平淡而有耐心地决定靠近你。你的心跳微微加快,互相背对离开时,没忍住回头看了看,她的黑车融入夜色中变得粘稠而迅疾,像苏醒后捕猎的兽。
当晚你做了奇怪的梦,主角是商人小姐,这没什么意外,你已经习惯了在心里轻念她的名字。怀着探究欲、好奇、羞怯的情绪。
她在梦中和现实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梦解开了某些限制,樊珑从西装口袋捡出一副手铐,闪着冰冷的银色。她看你一眼,低笑一下。
转手铐在成熟女alpha的左手上,另一端铐在车的隔层上。
她认真地看着你。
近乎盯视。
目光中又带点柔和、缠绵的意味。
“我要吻你。”女alpha坐在离你不到一米的主驾驶位上,转过头。她的视线下落到眼前小beta的嘴唇上,像在看一朵还没揉开的花,在你耳边轻声细语说着下流的话,“等我说完这段话,我就会倾身过来,嘴唇贴到你下唇上。先嗅一嗅你每天用的漱口水气味;弄湿了,再上移,一句一句地问你这里可不可以亲……”
她的话直白地有些粗鄙,偏偏声线冷,撞到一起像在办公室读报告似的正经。
你的腰有些抖。
心中带有一种不确定性,像是要靠近盒中那只薛定谔的猫,指尖已经感触到略微的痒意。
手指绞在一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谨慎地低头。看见这副逃避作态的女alpha声音又一顿,凑过去轻吻了下你脖间,轻笑,充满爱恋地安抚道:“手铐铐在这儿,车门没锁。你不想让我亲了,往后躲躲,我就亲不到了。”
……
……你没有躲。将手臂缠绕上去,做完了这个梦。然后一些过去的记忆也开始回溯。
omega学长曾对植物学很感兴趣。他邀请你,在他家别墅的玻璃花房里一起整理花草。
阳光透过玻璃直射进去,有股暖暖的躁意。
最后不得不离开的那一次。
学长的眼睛在灯光下,如一湾深潭,他握住你的肩膀叮嘱道:“小簌,你听着。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不用等我,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和别人在一起,谈恋爱、约会、做情侣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别让人欺负你。亲你的时候总是咬你的人一定不爱惜你。等我回来……你一定要见我,知道吗?不要躲着我,好吗?”
说完之后,学长的临别吻格外不舍、不甘心、漫长得有些黏人。
学长说你可以跟别人交往的。
睡梦中学长曾经说过的话、神态在你的眼前水纹似的,浮现着、荡漾着。充满爱的迷波。
*
之后你和樊珑进入了正常的交往步骤,有频率的接触,循序渐进地相互了解。你们经常一起吃饭,西餐、泰餐、中餐……吃饭的私密感是其他活动无法代替的。alpha和beta是无法标记对方的,beta也几乎无法嗅到其他人的信息素气味。所以她邀请你喝她,用舌头确定她的气味。樊珑有单独住的一套平层别墅,在写字楼不远的郊区。
“…尝尝看吧?至少要知道大概是什么样的。”习惯一起出去后的几个月,樊珑在餐厅放下刀叉,单手撑在下颌,轻声对你提议。
以结冰葡萄为原料,发酵酿制。喝起来异常甘甜,味蕾上无穷无尽的甜蜜。
雪酒即冰酒。
但她那浓烈的雪酒气味和真正的酒是有区别的,事实上任何人的类物信息素都不会和真物完全一致,所以她需要调制。
她住的平层别墅里,开放式厨房连接一个简约干净的小吧台,你坐在吧台椅上。
一点点啜饮酒液,底色甜蜜,但回味竟然是有一丝口腔烧灼感的辛味。你喝了一半,放下,只觉得整张唇都湿润,张开想散热。这样子引得整理酒柜的樊珑视线移过来,投过来些注意。
她眼瞳一颤,走过来。顺道手里拿了一碟冰块递给你,让你含进去一块儿降温。
然后樊珑看着你。看着你。屋内没有放音乐,她没什么自我投射的情调,欲求也从来平展,很少折叠。这下她感叹一声,像是危险的、赤.裸的信号,在有些寂静的空间里尤为沙哑,眼神略深。
但商人小姐这次如此有礼貌,她坐下来隔着吧台,嘴唇贴到你耳边,低声询问你的意见。
“和我交往。”
她用命令的语气,嘴边泛出薄荷气味,近乎叹气地在你耳边低语:“这是请求。”你犹豫了大约一分半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