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贴近、靠拢,可说出来的话却伤人得紧。
“不要你……?呵,我从未给过你黎雾任何承诺,又何来抛弃一说。”
“你,不过是她的替身罢了。”
她听见这话,浑身一震,泪水便如同断线的珠玉一般直往下掉。
因为这次入耳的名字,已不再是陆拂霄百年前教习她的读法,而是wù。
雾里看花的雾。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你动过半分真情。”
这话刚脱口,陆拂霄便难以自抑地加重了手里的力度,眨眼间,已经在怀中人身上留下了五道骇人红印。
随着他的靠近,黎雾窥见对方眼中那缕被执念淹没的无名情愫正欲破冰而出。
陆拂霄这副模样,显然对自己还有所留念。
她及时朝对方伸出手,颇为卑屈地开口,“…尊上,我、我只求能留在您身边,无论从今往后是何种身份,我都接受……”
可惜,老天不垂怜。
陆拂霄还未来得及回应,天上便忽降一人,胜雪白衣划破夜空直冲大殿,最终落在她和陆拂霄的面前,举剑而立。
“陆尊主,好久不见。”
“鄙人今日奉命前来追剿一名背信弃义的叛徒,还望你不要见怪。”
来人白发白眉,双眸色泽极浅,一身肌肤雪白如脂,生得极美。
手里还握着一把用上古蚕丝千缠万绕铸成的薄软长剑,不过轻轻一挥,便荡出阵阵凌厉剑意。
只一眼,在场众魔就瞧出了他的身份。
手握神兵蔽日,身如圣洁雪莲。
那位夜明神转世的修仙者,被尊称为仙界圣子的古剑宗大师兄,白融。
白融自血衣女子闯入大殿那刻起,便已紧紧追随在其身后,只是……他还不能从容自如地融入人多的地方,所以一直候到了现在。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意外打破两位新人意欲重修旧好的“美好”画面时,却发现那位泫然泪下的喜服女子心间陡然迸出两道既缥缈又虚幻的声音,并且极其蛮横地窜入了他的识海之中——
「哈啊……就差一点,这白月光回来的真不是时候,如今就连陆拂霄极有可能回心转意的时刻,老天都派人下来打扰。」
「我的运气,可真背。」
这话惊得白融蹙眉昂起头,却恰巧与那位满面悲戚的怜人女子对上了视线。
对方那副纤瘦的身躯轻颤不止,眼尾泛红,瞧着委屈至极,可她的心底却再次涌出那道无波无澜的声音,字字澄静。
「不过没关系,我似乎发现了——
更好的猎物。」
恰巧,白融正因想要回避人群而心生恐慌,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与对方蓦然乍现的心声混淆在一起,便像极了团团一闪而逝的诡雾。
更何况……他从未拥有过读取他人心声的能力,又如何能得知对方的想法。
数个疑问瞬时涌上心头,他只觉得困惑极了。
谁知下一秒,那位柔弱的婚服女子已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顺着他剑刃所向,指着陆拂霄怀里的血人,又惊又疑道:“神君口中那个背信弃义的叛徒,莫非是她?”
与此同时,白融发觉,方才环绕于耳畔的清脆女声,恍若杯弓蛇影的幻觉般……渐渐消声灭迹,再寻不见丁点声息。
而黎雾则在递话出去的瞬间,便已经盘算好了后续的所有计划。
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坐以待毙。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早在深陷不安与迷惘的日日夜夜中,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她只是个劣质赝品的残酷事实。
在众人眼中,她是堕入魔道的天才,是离经叛道的笑话。
最后,还在魔尊的循循善诱下,成了人人唾弃的菟丝花。
无论他人感叹或羡慕,嘲讽或刁难,她都不甚在意。
因为黎雾明白,什么伤重失忆,在仙魔大战中救出心上人,都是假的。
当魔尊陆拂霄用妖族诡物将她捏成一只泥偶,赋予她生命的同时,也为她戴上了枷锁。
那便是同仙界第一美人黎舞毫无二致的躯壳与面容,还有一味……没入四肢百骸的千针蛊。
千针蛊不仅封印了她体内的大半妖力,也将她的性命牢牢束缚在对方掌心。
黎雾每每做出违抗其命令的姿态,陆拂霄只需轻轻摇动蛊盅,她的身体便会足足痛上三天三夜,那感觉就如同被成千上百根针来回研磨穿梭一样,生不如死。
为此,她筹谋多年,只为挣脱这桎梏。
她顺应陆拂霄这个老狐狸的训教拼命修炼,从任性妄为到曲意逢迎,直到彻底俘获对方那颗破碎的心。
就连今天这场极为宏大的昏礼,以及方才那段佩戴对戒的琐碎环节,都是她为了日后夺权做准备,花费大把心思劝诱陆拂霄设立的。
耗费百年,万事俱备,可黎雾万万没想到……
本应亡故的白月光正主现身了,她的计划也因此被迫中断。
那一刻黎雾只觉得如坠冰窟,就连面上的神色都险些崩裂。
她比谁都要清楚,待魔尊回过神来后,定会毫不犹豫地抹除自己的存在。
皆时,她便会面临身死魂亡的惨烈结局。
幸而……她现在还有一次翻盘的机会。
黎雾悄悄挪动着身子,玉手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轻触骨戒,按照早已深深熟记在心的轨迹,于偌大的灵域迷宫中,锁定了陆拂霄藏于其中多年的神器——映月琉霜灯。
不过须臾,她便已经挑出环在右手玉镯上的冰蟾天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