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愈灵香。
他面带微笑,动作极尽轻缓,可下一瞬——
却在心上人那副恬静又安好的模样面前,漠然下令。
“半炷香后,我要看到另一个完美的叛逃者。”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如她所想,陆拂霄第一个举动,便是让她与白月光对调身份。
黎雾听了这话,适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发出疑问,“……可尊上,你方才明明说的是…”
鞋履刮蹭地面的声音缓缓响起,却丝毫掩盖不住对方朝她射来的锋利目光。
她逐步向陆拂霄靠近,携着最后一丝希望微启朱唇,却只见陆拂霄极其不耐烦地抬起手,将双眼藏于掌心之下,出声打断了她。
“我记得你说过,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的,不是吗?”
“明明嘴里说得比谁都要爱我,如今却连一件小事都不肯帮我做,看来……你也不过是在撒谎蒙骗我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黎雾抱臂沉默良久,那副本就单薄的身子再次颤抖不已。
最后,她只得带着怜人泣声彻底泄力,“不,尊上,不是这样的,我对您是真心的!”
“这件事……我、我做。”
黎雾越过陆拂霄来到床榻前,缓缓抬起手,凝神聚气。
虽然她面上表现得伤心欲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丝丝妖气自她指尖涌出不过半晌,便已被加强过的点束奇咒幻化为股股清澈灵气,圈住了整张床榻。
眨眼间,她的婚服已经转变成一袭无暇素衣,双臂与脸颊也在同时浮现出道道狠厉的剑痕划伤,同黎舞身上的如出一辙。
至于对方臂间的无相光环,在仙界圣子白融施法布下的一瞬间,就已经认定了这个人,难以剥离,甚至已经将被施法者身上的气息深深刻在了符文之中。
可惜,无相光环这类术法对她这样的泥妖而言……不过是个天大的破绽。
黎雾伸出双手,指尖缓缓点在女子臂间两侧,极其缓慢地输送着妖力。
没多久,一层薄薄的泥团便已然覆住了对方的整只右手,将白月光的气息全然裹进其间。
意识到异常的无相光环顿时紧紧嵌入了黄泥外层,飞速转动着。
事成前夕,只见她举起一柄锐利短刃,利落斩断自己的右臂。
随着袖袍翻飞的声响,覆于白月光身上的泥层已然携着光环,转移至黎雾的断臂缺口处。
而掉落在地上的残肢,也在下一秒被她硬生生接了回去。
无相光环还未来得及发出警示,便已消了声息。
做完这一切后,黎雾面色苍白,步履蹒跚,却仍然试图朝陆拂霄的方向靠近。
“尊上,我做成了。”
她笑着递上还未完全愈合的右臂,展露那深得几乎能瞧见白骨的骇人伤痕,不停咳血。
陆拂霄喉间微动,望着那张与黎舞极为相似的脸庞沉寂了许久。
最终——
伸出早已被烙下数个月牙指印的手掌,毅然袭向她的后颈。
黎雾如愿陷入昏迷,却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听见一声极哑的呢喃窜入耳畔。
“别怪我,雾儿。”
……
醒来时,耳边气流涌动,呼啸风声拥着她的身躯逆行而上。
黎雾刚刚睁开眼,便发现自己正被吞金兽天禄架在双肩上,踩着五彩祥云奔向古剑宗山门。
不同于陆拂霄教习她御剑时的平稳,现下这种剧烈的晃动感撕扯着她那还未回过魂来的身子,胃里翻江倒海的……
好想吐。
侧头舒气的瞬间,黎雾发现自己右臂的伤口已经全然愈合,似乎连那刺骨磨人的痛楚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天禄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侧目看过来。
他正欲探查情况,却看见女子垂着头,望着漫天红霞,浅褐色双眸中洇出沉沉浮浮的辉光,晦涩而难明。
即便对方已经在此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亦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她只稍稍扭过脸,瞧另一边的云去了。
天禄便当这叛徒终于认命心死,不再挣扎了。
半刻钟后,两人终于落地。
一块偌大的竹制牌匾挂在青石门楼之上,用一种极为潇洒的笔触刻画着“古剑宗”三字。
黎雾被天禄毫不客气地丢下来时,险些没稳住身子,只差一步便要同前方的石柱撞个满怀。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背,刚想站起身,就看见早已在山门前等候多时的古剑宗弟子齐齐围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位灰发青衣的老者陡然飞身而至。
尽管这位老者的脚步有些许虚浮,可是自其周身迸发出来的威严之息却并没有因此削弱多少。
“做得不错,时间刚刚好。”
他捋着两撇并不算长的八字胡须,神色淡漠地下令。
“诸位,动手吧。”
随着此人的话音落下,那些弟子们提着一桶桶冒着渗人寒气的玄霜阳水,气势汹汹地朝她逼近。
饶是早有准备的黎雾也在此刻滞了一瞬,她捏紧衣袖,难得紧张起来。
她未曾料到……如此酷刑竟会这么快开始实行。
玄霜阳水对于修仙者而言,是不可多得的净身之宝,但对她这样的妖族来说,却是蚀骨灼皮的驱魔利器。
黎雾目睹淅沥水声不断晃漾,越靠越近,她的整颗心也被越提越高。
直到数十双手高高举起,然后泼向了——
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