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一名老嬷嬷正打着灯笼候在门口。
明黄的烛火在风中跳跃摇晃,光线忽明忽暗,只能照亮门前的一小段道路。路的尽头处是一面青瓦白墙,绕过那边的拐角,就可以进去那座无人居住的院落。
老嬷嬷眺望着那座阴森的院落,脑中浮现起附近人家口中的诡谈,恍惚间觉着,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她往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两手的胳膊,转身将视线移到另一边。
风过窄巷,卷起阵阵凉意。
老嬷嬷打了个冷颤,僵硬着脸回过头去,耳边的脚步声渐渐清晰了起来。
“听说那户曾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公主府建成之时还特意送了不少东西过来。谁知道一夜之间就成了空宅,里面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来也是离奇,出了这种事,皇室竟也没有将公主府迁走,更没有处理那座院子。”
这些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盘旋,让老嬷嬷的思绪飘得更远,身子颤抖个不停。脚步声停在她的身后,一只白皙的手塔上了她的肩膀。
“啊!谁!”老嬷嬷手一松,华丽的宫灯哐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嬷嬷怎么了?为何站在此处?”女子的声音轻柔如风,带着些小女儿家的亲昵。
老嬷嬷擦了擦额头,喘息道:“是公主回来啦!老奴失礼了。”
昭华公主笑了笑,亲自替她拭去冷汗,“嬷嬷在瞧什么呢?这么投入?”
“那座院子......”
帕子定在老妇的脸侧,青葱玉指下意识地捏紧了方帕的一角。苏微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重重叹息一声,“那是云家的宅子。”
她捡起地上的灯笼,往那处又走近了几步,语气沾染上丝丝怀念,“前丞相云望云大人乃难得一见的良臣,他先后辅佐了两位帝王,门下学生众多。因此,云家在当年确实是京城第一世家。”
停在白墙前,苏微霜高举着灯笼,借着烛火抚摸着墙上的裂痕,“七年前,即便有众多证据指向云大人叛国,卫国还是有许多人为他伸冤。不知是不是迫于民声,亦或是感念云家的辅佐之恩,父皇下令保留了这处院落。”
她说得这些,老妇人身为她的嬷嬷自然也是清楚得。知道那地方的来历,她还是有些胆怯道:“公主可曾听过这附近的传言?”
“怨灵作祟吗?本宫不信这些!云家人生前无愧卫国,死后必定也不会。该害怕的人,应该是那些残害忠良的小人才对!”
想到这里,苏微霜的美眸中迅速闪过一抹怒火。
当年群臣为了打压云家,竟联合起来威逼帝王,使得永顺帝最后不得不下令抄家灭门。这些年来,皇室明知当初的证据存疑,却也只能一直在暗中搜集真正线索。
希望苏霁这一趟可以有所收获!
苏微霜收回思绪,回归一开始的问题,“嬷嬷为何在此处等着?”
“回禀公主,太子妃遣人递了消息来,说是京中混入了敌国的人,让咱们公主府也当心些。东宫的人直言,那人仿佛是冲您府上的东西而来。”
老嬷嬷往另一边的角落指了指,向昭华示意东宫暗卫所在的地方,让她能够放心。
苏微霜微愣片刻,视线越过大门徐徐扫向里面的主院。
她这府上奇珍异宝倒是多,但能被人惦记的,恐怕只有那枚黎国的锦盒。
黎国的人......
苏微霜骤然冷了脸色,转瞬间有了决断,对嬷嬷吩咐道:“让东宫的人回吧,太子不在,他们人手未必够。请太子妃宽心,公主府有父皇安排的人守着,不会有差错。”
话音刚落,她兀自迈进了主屋。
屋内并没有点灯,漆黑的环境下四周静寂冷清,只剩她一人浅浅的呼吸声。
借着窗外渗进来的银辉,苏微霜垂眸,平静地一一扫过桌案、书架,最后定在了琴桌前。她摸了摸桌案左边的位置,那里有一小块凸起的木块,若不上手查探还真发现不了。
“啪嗒”一声,机关被开启,书架后面的墙壁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响。随后,整面墙缓缓翻转,露出深藏在墙壁中的那道向下延伸的石砖路。
苏微霜并不着急走下去,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只见眼前红影一闪,那人行云流水的动作迅疾如光,衣袖间的风带动窗扇开合了几下。
他直奔密室而去,陡然现身的那一刻着实会让一般人摸不清头脑。反观苏微霜,她神情冷淡,姿态从容,好像一早就料想到了此刻的情况。
听到墙后机关被触发的声音,她才略略勾唇,起步下了台阶。
缓步来到那座铁笼前,苏微霜从袖子里掏出那枚锦盒,似笑非笑道:“贺将军,许久不见了!这次来卫国,又是为了什么呢?这枚锦盒,还是惜和公主有下落了?”
说着,她抛了抛手上的小盒子,动作神态和贺殊的小习惯可谓是一般无二。
贺殊被铁笼困着,面上丝毫不显意外的神情。他斜倚着墙面,甚至颇有兴致地伸手擦了擦玄铁的柱子,“霜霜这笼子不错,看来提前费了不少功夫。”
“毕竟本宫上过一次当,怎能不再有所防备!”苏微霜浅浅地笑着,眼底却一片冰凉。
“霜霜——”贺殊凝视着那张脸,这些年的朝思暮想在瞬间得到了满足,幽幽叹息一声,“你我非要如此吗?”
苏微霜闻言闭了眼睛,侧过身背对着他,垂头不答。
顷刻间,暗室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狭小的空间内,蓦然响起的锁链掉落声清晰可闻。
他竟然出来了?
苏微霜刚偏过头,腰侧就环上来一双有力的手臂。
后背贴着男子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