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林遥拒绝,道:“美人刀能开启黄泉岛,岛上财宝武功不计其数,不能开启,否则天下大乱,故而我林家才守护美人刀六百年,难道要断在我手中吗?”
奚乐面带浅笑,星眸直直盯她,道:“林遥,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你父母当年对好友花端下手,杀人夺物,谋财害命,而且还是多年故友。”
一提起此事,林遥羞愧低头,脸颊发烫。
奚乐继续道:“你明知以自身能耐并不能守护好美人刀,却坚持要护刀,你到底是为了林家六百年传承的宿命呢?还是求死,以此来洗刷你父母背叛家族承诺的耻辱呢?”
“我……”林遥发烫的脸上双目躲闪,不敢看人。
奚乐又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林遥,你只是希望自己死在夺刀人手中,如此一来,你下到阴曹,也能有面目见林遥先祖,就能洗刷你父母做下判友求财的丑事。”
“够了!别说了!”林遥突然厉声大喝。
“为什么恼羞成怒呢?因为我说对了。”奚乐镇定道。
“我……”林遥眼圈泛红,鼻头发酸,将哭的神色看向奚乐,哽咽道:“奚乐,我父母……他们是我心中最好的啊,他们怎么可以为了巨额财富杀死花伯父啊?”
奚乐将琴斜背在后,在身前打好结,张开双臂,抱住林遥,道;“我知道你痛苦,只林遥,求死无用,你父母这么多年未来找你,如今你因美人刀而名扬天下,他们却始终不曾出现,你的求死,又能有什么用呢?如果你需要用死来洗刷父母所做下的丑事,那真到了阴曹地府,再见花端,你是不是还要代替你父母面对他?”她仰起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林遥,道:“林遥,好好活着,如果你心中最在意的人是你父母,那你更应该好好活着,重振声名狼藉的绿水山庄,将六百年的绿水山庄传承下去,而不是只能以死来逃避。”
奚乐看向左右摆头,始终不敢看自己的人,道:“林遥,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总是想死,九岁那年我母亲去世后,我被老鸨子强行抓进朱颜楼学艺,稍微弹错一个音,唱错一个字,迎接的就是一顿竹枝打在全身,疼得钻心,一直到十五岁,这六年我总是想死,但我想到母亲临终前抚摸着我的头,叫我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有希望,我其实一直都想死,想和这个世界彻底永别切割,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我母亲,我不能对不起她,我不能早早就到阴曹地府去见她,我知道希望渺茫,可再渺茫,也要活着才能有机会啊,你一旦死了,世上就再无绿水山庄,人们提起绿水山庄四个字,只有无尽的谩骂,林遥,相信我,我的日子比你苦的多了,但必须活着,死太简单了,活着才难,如果你连死都不怕,那你为何却要怕活着呢?”
林遥已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断断续续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
“我以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我从未死心过,我一直偷偷藏着客人送我的那些昂贵首饰,不管知不知道怎么办,都要将后路留好啊。”奚乐苦心劝道:“你就此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了,若你心中,你父母真有那般重的分量,你更应该重振绿水山庄,洗刷那些乌黑啊。”
林遥并未答应奚乐,但心中却已有动摇,她知道,自己在逃避,懦弱地逃避,用死来逃避,可除了死,她又还能有什么用?
重振绿水山庄?她……
“林遥,你确定要用死来逃避你父母吗?”奚乐问,真诚的双眸似秋水澄净。
“我……”林遥急忙移开目光,不知过了多久,才轻声道:“我、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重振绿水山庄。”
“慢慢再说吧!有志者,事竟成,哪儿有一蹴而就的事,慢慢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你肯迈出第一步就好。”奚乐微笑着放开她,抓了抓挂在肩上的白皙丝绦,笑吟吟看她的目光中充满鼓励。
林遥仍在犹豫,奚乐道:“事关美人刀,你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如此求死,太过愚蠢了,这样的死法,就算真到了阴曹地府,你何来脸面见林家先祖呢?”
“啊?我……”林遥一颗心被她说得不知所措,只明白了一件事,她的求死早已被奚乐看穿,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衣裳丢在闹市,任由人取笑。
良久,她沉沉叹息一声,道:“我不能答应你什么,但我愿意尽全力,不再求死。”
奚乐展颜微笑,刹那间,满院金灿灿的桂花绽放,林遥看着她,甚至嗅到了浓郁芬香,也跟着笑了,道:“去客房放琴吧!”
“好。”奚乐转身与她并肩前行,进了之前休息的客房,小心将琴放到桌上。
两人往客厅走去,却见站在门口赏台阶下两盆无人打理却依旧绽放的腊梅,道:“你们回来了,美人刀,你要吗?”
林遥停下脚步,身子僵硬得很,许久才轻轻摇头,道:“既然在大叔手中了,那就是大叔的了。”
“哦?”风寂星脸上神色瞧不出心中所想,道:“也好,既然你已解开心结,那接下来呢?回长安吗?”
“我……”林遥张了张嘴,心中犹豫摇摆,道:“还不确定。”
“也是,如此大事,应该慢慢想的。”风寂星微笑看她,道:“记住故地呀。”
林遥不解他话中之意,想要问,也知道他不会说,道;“好,我会记住的。”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什么,自袖中掏出个枣木盒子递给奚乐,道:“送你,本是给你二十岁生日礼物,结果出了事,我怕连累你,就没去,这……迟到了。”
奚乐笑吟吟接下盒子,道:“到了就好,不必说什么迟到。”
“你不生气就好。”林遥扭头看向风寂星,道:“大叔拿到美人刀后,什么时候开启黄泉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