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池将人上半身扶坐起来。
胡符箓道:“别怕,殿下素有头疾,方才可能是被靳妈妈的事刺激触发到了。”说着,从身上摸出另一个样制的小瓶儿来,倒出颗药丸,“来帮我一下,让殿下将药吞下去。”
许靖池干脆双膝都跪到床上,让冷明烛整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而后托着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一些,拿捏着力道捏着下巴迫她张开嘴。
胡符箓见机行事,赶忙将手中药丸塞进冷明烛嘴里。
转身想寻杯水来帮着送服,可先前冷明烛已将屋内一切茶杯盘盏扫落打碎,一时间竟找不到水。
他也不犹豫,嘱咐道:“先把药抠出来,我去让人倒杯水来,你给殿下按揉一下头上穴位舒缓头痛。”
许靖池应下。
先前里外伺候的人都被冷明烛远远支开,眼下需要用人的时候,却一个也找不到,胡符箓只好亲自去找水。
许靖池见他出门走远,自己除了按着吩咐给人按捏头部,并无其他更好的法子,便以这样前心贴冷明烛后背的姿势,给人按捏。
他的手指细长,因为常年习武,十分有力。
起初拿捏不好力道,指上的力气使得大了,使得冷明烛昏沉沉中痛得蹙眉,他便赶忙停下手,等上一会再换轻些力道继续按捏。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一边留意冷明烛的神色,一边试探手上用出的力道,直到摸索出适宜力道。
他两只手轻重正好的缓慢动作,看着怀中人苍白失色的脸,不由想起仅仅在几天前,她还高坐堂上,举手投足都是不可直视的慑人气魄,那时自己跪在她脚下,甚至不敢抬头瞧上一眼。
可是现在,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竟如此无力的躺倒在自己的怀里,虚弱又破碎。
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抬手勾起她有些凌乱的鬓发,慢慢理顺到耳后。低头时,瞧见紧闭的双眼,或许是因为疼痛,她眉头仍微微蹙着,印出极浅的一道痕迹。
许靖池鬼使神差伸手,并拢两根手指压在那道浅痕上,细细摩挲一下,想给她抚平。她的脸很凉,触上去的感觉,像那日她赏给他吃的一道软糯回甘的银鱼羹,都是极细滑的。
微微垂头,恍惚闻见她身上独有的女儿香。
魂牵梦萦,沁人心脾。
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深深地拥入怀中,圆了那夜以继日的一场美梦。
胡符箓进来那瞬,正好瞧见这一幕,他端着托盘,闷声轻咳一声以示提醒。
许靖池闻声如梦初醒,瞬间抽回手,抬眸望去,胡符箓仍旧面上笑容不变,他有些做贼心虚支吾道:“寺人回来了。”
胡符箓淡淡嗯了一声,倒了水过来。
许靖池手脚轻颤,帮着扶住冷明烛将药丸喂进嘴里,又灌了两口水进去,等到她喉咙处起伏了一下,方确信那药被吃尽了肚子。
胡符箓:“那药不过是应急缓痛的,还得叫郎中看过才成。不能一直耗在这块儿,得将殿下送回栖迟院,步辇就在外头候着,你抱着殿下出来。”
那两人抬得步辇,由实木制成,靠背空无,常人坐上去不觉什么,但若要一个昏迷之人上去,只怕撑不住身子。
许靖池担忧道:“主人昏沉,步辇恐怕不妥,还是由我……”他想说由他一路抱过去,可那般的话,于理不合,他目前不该逾越。
不成想胡符箓看穿他的顾虑,道:“栖迟院离此处不近,你能一直抱着吗?若是没问题,咱这就走。”
许靖池毫不犹豫,点点头,“寺人放心,属下可以。”
胡符箓没再说什么,给冷明烛披了层厚些的外衣,朝他点头,示意可以动身。
许靖池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起身往外走。
冷明烛纤瘦,并不重,虽然路远,但于他来说还算不得什么。行过庭院围廊,明处暗里的守卫和一众伺候的女使小厮见状,纷纷背过身去不看。
一路平稳疾行,到了栖迟院,里面墨画一见这阵仗,吓得不轻,呆愣愣不知所措。
胡符箓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还愣着什么。”
墨画赶忙开门打帘,迎人进屋,跨过暖阁来到内寝,铺开被褥,帮衬着许靖池将冷明烛稳稳当当送到床上,又蹲跪在地给人脱下鞋袜、卸去外衫,盖好锦被。
胡符箓招呼郎中进来,同时打发许靖池到外面候着。
郎中看过后,也说是情绪极大波动引起的旧疾再犯,给开了方子让人下去拿药煎药,又亲自施针用以缓解滞淤的气结。
后续又研究安排了一些食补的法子,让墨画安排去厨下监工做出来。
最后嘱咐让好好休息,千万不可再劳累过度。
众人一通忙活后,这才退出去,留冷明烛在内寝安睡。
*
醒来时,已是戌时。
她头脑还有些沉重混沌,睁眼时眼皮也沉沉无力,挣扎着翻身坐起,抬眼朝外面看,天色墨黑一片。
外间守着的华英、胡符箓听见里面动静,忙不迭提灯跑进来查看。
华英三两步上前来,见人醒了,欣喜道:“殿下醒来了,觉得如何,还有哪里不舒服?”转而对胡符箓说:“快,快去请郎中过来看看。”
胡符箓赶忙去了。
冷明烛嘴唇发干,想说话都张不开嘴,幽怨地瞥了华英一眼,对方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倒了杯温水过来,扶着人起身。
冷明烛就着华英的手,借力喝了小半杯水。
喝过水,果然好了些许。
冷明烛清清嗓子,道:“我没事,犯不着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