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都,初春的寒风裹着一只纸鸟一头撞向书桌,然后未等主人接住便自顾自地展开成一张信纸。
我已经到东京校了,所以你什么时候出门?
最开始真希和和辉的书信来往还受限于和辉的咒力而断断续续,但后来随着咒力量的增加,甚至连跨城的传递都不成问题,所以大家就越来越习惯于使用简短的句子传信,像是之前的见字如晤呀之类的问候语才是少见的情况。
明天就能到京都,很期待明天可以和你见面。
书桌前的长发少年细细写下这句话,微风吹动了他额前的小辫子,也把坐在书桌上的樱花纹小纸人给吹了个人仰纸翻。
和辉连忙把纸鸟放出去,然后关上纸窗,顺向的风直直打纸上,发出呼呼的声音。
还没等他坐下,一个侍女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
“和辉少爷,主母大人找您,请您立刻过去。”
说完了话,她就直接站在原地,虽然用的是敬语,但也明明白白地展现出他的你不动身我就不走的态度。
“好”和辉几乎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这就动身。”
母亲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在发现他的术式并不是赤血操术之后,她把和辉叫去就没有好事。
最开始只是对着他哭泣。
后来是用表面温柔,实际歇斯底里的声音问他
“和辉真是个坏孩子,为什么要骗妈妈?”
“母亲,我的术式不是赤血操术。”
“我不信!!!和辉从小就是个骗子”母亲抓着他的脑袋狠狠的撞上墙壁,“快告诉妈妈,你是赤血操术,快告诉我,你是赤血操术士。”
“我的术式真的不是赤血操术。”
加茂宪纪察觉到了声响,急急忙忙地唤来医师,加茂和辉才留下一条命。
父亲只是随意的处罚了一下母亲,依旧对他不理不睬。
哪怕到了八九岁的时候,术式早已成定局的时候,母亲还抱有他是赤血操术的幻想,企图用她的方式来让他“觉醒”赤血操术。
母亲事前给他喂了迷药,用术式仔细隔绝了这个房间与外面的房间。
她死死地抓着和辉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把孩子细弱的手臂抓的充血发紫。
她一刀一刀地用匕首划开男孩手上的血肉,嘴里还念叨着
“骗子的孩子也是骗子”
“妈妈这是为你好”
“你觉醒了赤血操术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主之位了。”
若和辉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她便一巴掌狠狠地扇上去,然后大吼
“你知道妈妈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吗,和辉,你就不能做个乖孩子吗!”
在用蜡烛点亮的小屋,一向注意外表的她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背着的光线和失血,让和辉完全看不清母亲的脸。但却能清楚得感受到,她身上的那种癫狂与偏执。
滴答—
滴答
鲜血不规则地滴落在地上,慢慢浸染进小屋木制的地板。
完全没有受人力控制的迹象,就这么自然地从血管中顺着心藏跳动的频率涌出孩子伤痕累累的手臂。
在怎么样尝试都没有效果之后,女人终于崩溃了。
她把她的儿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冲出小屋。
没有人看见,没有人听见。
庆幸的是疼痛让加茂和辉的脑袋稍微可以自主的运作。
跟真树的约定和对离开家族的期待让濒死的和辉的大脑开始自主的运作。
红色小鸟伴随着青色小蛇盘旋在他的身上,拂去了他身上的疤痕。
也就在这天,加茂和辉觉醒了反转术式,让自己幸免于变成咒灵的结局。*
在这一次之后,父亲真正意识到了母亲的精神失常。
也或许是家族里好久没出现过的会反转术式的族人,让他暂时性的“父爱”觉醒。
他把母亲关在别院之后,又或者是在被告知和辉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他自己之后就对和辉又失去了兴趣。
不过和辉也不在乎这一点。
早在那次事件之后,他对父亲也就不再抱有期望。
而现在,他对母亲的期望也消失了。
至于家族里的其他人,他就更不期望他们以真心相交。
和辉乐得在家里当个隐形人,加入了家族的战斗小队后,也只随便地接几个单人的任务。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了真树,就只有加茂宪纪会小心翼翼地跟他接触,在背后惩罚言语欺凌他的那些族人,偷偷帮他剔除一些过于危险的任务。
真不想去见她,但要是他不去这个侍女一定遭殃,明明正是春风和煦,阳光温暖的一天。
走在木讷的侍女后面,木屐踢踢踏踏的在木板荡出并不美妙的声音,让本该愉快的三月天难受得像是在经历夏夜不停歇的蛙叫和蝉鸣。
侍女在母亲的房门外停下,自主地退到一旁。
加茂和辉烦躁地敲了敲门。
门后传来女人嘶哑地声音“进来吧和辉。”
每过一段时间,女人都好像在变得更加的憔悴。
曾经的她以美丽享誉这个家庭。
儿时她总是梳着复杂的发髻,身上会随着四季变换花纹的华丽和服永远整齐而没有皱褶。精致的妆容未曾卸下,连指甲都是修剪整齐的,绘着美丽花纹的。
现在,她头发也梳得整齐,只是藏不住斑驳的白发。也穿着精致的衣服,只是是已经见过的款式,妆也画得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