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的毒算是全部清除了,但他也为此落下病根,不能吃寒凉的食物,尽可能不要动全部武功,尤其是轻功,有可能再次出现寒毒。这几日,我陪在他身边,帮他清理伤口,调理他的身体。今日早晨,他上早朝去了。回来时,神色凝重。
“怎么了?”
“圣上派了重任下来,杭州府衙门作风有问题,要我前去调查。”
“可你的伤……”完有些心疼他。
“圣上的话我总得听……时间紧任务重,明日就要启程了,这次办事的时间可能很长。思墨,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命人驿道传书。”
“你身体内还有一些毒素的堆积,伤口还没愈合。大夫说你不能吃寒凉的东西,不能大动武,这一路上不知道有什么人、什么事,要是你吃坏肚子导致寒气加剧,在寒毒复发,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我显得非常生气。
沈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摸摸我的头,说道:“好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这次是真的事出紧急,关系到朝堂乃至国家,推脱不得。”
我火急火燎说道:“其实,我就想跟着你一起去,好照顾你的身体,在你孤独的时候陪伴你罢了……”
“可这一路上有多少的艰险,你不怕吗?”他有些为难,说话声音中带着些许犹豫,低头用眼神跟我确认。
“沈陌,在你看来我是那个被家人宠爱有加的千金小姐,任何事都有家人帮衬着,不用自己去做。但我可以独当一面,我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人!在遇到你后,你为我做了许多,但我很少为你做过什么。我就是不希望一直是一个人去承担,而是应该我们一起去承担,这才是真正的爱!我可以忍受饥饿,可以忍受伤痛,可以保护你,可以为一切值得的东西牺牲,我只是不可以忍受你不在的日子,那是虚无缥缈的,它令我不安心……”我与沈陌十指相扣,说了一通心里话。
“阿墨你知道吗,在这数十年的苦练内功,在外孤苦伶仃一人闯荡的时间里,我一度觉得自己疯了。这双手上沾满鲜血,我是杀了多少人才换来了锦衣卫十四千户这个位置!我们锦衣卫的原则是,宁愿误杀一人也不漏掉一人,即使内心世界已经充满了暴戾,但我还是只能不停的杀……那些人的头颅,鲜血,惨叫声不绝于耳,忘也忘不掉,麻痹了我的精神!好几次,当我以为我撑不下去时,我想到了你。你清秀的脸,清澈见底的眼,皑皑白雪的衣浮现在我脑海中,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你像天上的明月照亮了我的人生,像澄澈的雪洗净了我心中的污垢!你,是那个给予我最大动力的人。”
他说得慷慨激昂,激动万分,眼眶有些红,分布不一的睫毛闪着光芒,这是泪光,清清楚楚!他道出了这些年的辛酸、压迫,表达出内心深处最纯粹的情感。我伸出手,摸去沈陌眼下的小泪珠,将头靠在胸脯上,倾听心跳,感知这跳动的频率,仿佛身临其境,在温热的怀中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身上,我坐在案桌旁,静静看着还在熟睡的沈大人。这么些天没有回家看看爹娘,我不禁有点想念他们了。铺开信纸,开始写信。我将前几日的情况编成外出游玩告诉爹娘,又说还得去玩一段时间,让他们不必担心,我安好。思索再三,我还是没把自己和沈大人的事写进去,怕爹娘接受不了。
在鸽子的脚上拴上绳子,抛到半空目送它离开后,我开始整理包裹,等待清晨的到来。
经过一晚上的补觉,次日精神好多了。府门前的马车已经在等待,车旁跟着一对人马。沈陌与我并肩同行,走出门外。这一举动引来了不少沈大人的锦衣卫手下的注意,他们把眼睛瞪得滴溜圆,一会儿朝我张望,时不时瞟向同伴打掩护。
“这是新来的掌管药箱的人,叫王思墨,这一路上有受伤的人可以找她。”他轻描淡写交代完,我和他上了同一个马车。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我,我羞红了耳根。
“沈大人,这样真的好吗?”
“你觉得好吗?”他面上没泛起一丝波澜,闭目养神,坐直了身子,俨然一副严肃的模样。然而,冷酷的外表下,他的手偷偷牵着我的手。
“哼,装什么装,还不是牵着我……”我也假装生气,实则欣喜若狂。
他嘴角微微上扬,睁开双眼,神情地望着我,欲情故纵道:“怎么,小小医药官还不知足?”
我轻哼一声,靠在马车上,一声不响。窗外阳光明媚,繁华的街市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冬天过去了,初春时节,细长的树枝上长满嫩绿的芽,泥土中的青草破土而出,向世界宣告自己即将成为春天的一份子。青草的芳香配合着泥味形成了淡淡的腥味,弥漫在清晨新鲜的空气里,使人格外清醒。渐渐地,马车驶离了京师的中心,出发去偏远地区。再走一段就是城门了。
“沈大人,还记得城门一战吗?”
“当然,可是牺牲了很多锦衣卫呢……”
“是啊,那日血流成河,悲壮的场面到现在都不敢细想……真是便宜了那个金陵王,他就应该被五马分尸!”
……
“再看城门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感……它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看不到那些牺牲的锦衣卫了,熟悉的是,那是我对你动心的起源地。”
他的手明显一颤,随之抓得更紧了。
城门开了,一路向南,走了整整两日,来到沿途的济南府。找了一家客栈,放下沉重的包袱,命人看管。
“沈大人,我饿了。”两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我早已饥肠辘辘。
“走,去用膳。”
来到一家酒楼前,我定住,飘出的醇香的酒味恰似那晚灯火中饮的忘尘酒。酒楼里坐满客人,袅袅炊烟缭绕,我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