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二十五年冬。 四十岁登基,御极天下二十五年,说不上明君,却也不算昏庸,一生平平无奇的天授大帝崩! 天下震动。 二十七岁的太子姬春臼登基,改元贞元,曾在水月庵做了几年尼姑的太子妃慧如兰,原名季则君坐镇中宫,母仪天下。 同样在水月庵做过尼姑的慧如兰,原名姬邀月晋升升平长公主,守孝三年后,将许配驸马专业家族姜家的嫡次孙姜玉圭。 天机、神隐、红花三门,三位大宗师进京朝贺新君! 同时进京奔丧的南黎郡王苏无忌被新帝加封大柱国、增邑三千户,南黎郡主苏妙锦增邑五百户,并且在大行皇帝入陵寝后的第三日,父女前往姜家见姜氏嫡长孙姜玉卿,再次被姜老太君婉拒。 当然这些大事,和远在四千里外,东南霸州地界、扶风府边缘山脉中的贼寨伏龙寨,大字不识几个的山贼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嘎吱……” 院子中,黄大贵不磨刀改磨针了,细细的小针,三十六根,一尺长。 这是大当家吩咐,白尖细去订做的,虽然不知道大当家的要做什么,但黄大贵磨的很起劲,往日里大当家的可不会让自己做什么事,磨针还是轻而易举的。 “咳咳……” 不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黄大贵心疼的看过去一眼,叹了口气,大当家的身体真的废了。 辛卓带着小黄,正盖着厚厚的被子,又躺在了原先的躺椅上,微微眯着眼,目光却像是看着空地发呆。 “噔噔噔……” 这时,慕容休从外面跑了进来,灌了一大勺凉水,才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大当家的,买了一辆马车,三十两银子,灰棚的,还挺结实,弄不上来,就放在了!” “嗯!” 辛卓再次咳嗽几声,又问道:“二当家的、老白他们还没回来吗?” “可能要等到天黑……” 不等慕容休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莺儿几人进了寨子。 崔莺儿缓了口气,说道:“走了都走了,快二十几天了,水月庵一个尼姑也没了,连佛像也拉走了。 那个尼姑公主走的最早,二十天前被军队簇拥着,气派的很,但都带着孝巾,经过咱们山下时还掀开轿子往上面看了一眼。” 白尖细也道:“秋宫阁也走光了,前天几个扫地打杂的老头,赶着马车拉着最后一堆文书也走了,我还进去逛了一大圈,毛都没剩一根。” 辛卓脸色仍旧很严肃:“这些天有没有人盯过你们?” 崔莺儿想了想:“十五天前,我在水月庵着小尼姑们背着行礼下山了。” “我们这边也是。”韩七娘说道:“那个胖的跟猪一样的秋宫阁夫子,临走前也看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也带着生员走了!” 辛卓沉默了半晌,那两个老东西对自己的手法很自信吧?仿佛从牙根处吐出几个字:“局活了!” 众人一起看向他,好奇大当家的哪里不对吗?真的还有局吗? “伏龙寨?”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走进一个一袭紫色长衫、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血气波动八品左右境界,冷冷的扫视一眼众人:“哪个是辛卓?” “又是下战书?”崔莺儿和慕容休几人护着辛卓,冷冷的看着对方。 没错!大当家的养伤、秋宫阁和水月庵离开的这些天,伏龙寨被下战书的人快踢破门槛了。 原因是,不知谁把“作恶多端辛傲天老贼”有孙子留世的消息散了出去,方圆几百里凡是和辛傲天有过过节之人,纷纷派人下了战书。 据说这是辛傲天生前搞事时的风格,先下战书,再挑战,届时生死无论,打死了人,还要辱人家妻女,抢人家的钱财。 这太霸道、太恶贯满盈、太符合山贼做派,一下子打破了崔莺儿他们对老当家的认知。 他们本来是不愿相信的,只是战书下的人越来越多,二十天内已经收到了上百封,甚至还有被抛弃妇女的哀怨咒骂,个个言辞凿凿,什么祖债孙偿,天经地义云云。 这就不能不令人起疑了。 老当家的生前真是这种狗人吗?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人还没有牛到无视皇帝驾崩、守孝时限。 所以,挑战日期都定在了年后初一到十五之间。 距离还有十天。 此时那刀疤脸汉子冷冷一笑:“在下这封信算不上战书,但比战书更重要,辛卓接信!” 辛卓招了招手。 崔莺儿把信递了过来。 打开一看,上面几排张牙舞爪的字迹:“没被秋宫阁打死么?废了?哈哈哈,好可惜,我这些日子把你祖孙两人的底细摸了个透。 你祖父生前的仇人我挨个的去送信了,把你的消息全部传了过去,但隐瞒了你废了的事实,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等着暴风雨的虐待吧,屋漏偏逢连夜雨,多么悲悲惨惨戚戚—— 杜康府江鹤竹留。” “这混蛋哪来的仇恨,大当家的都这样了,神经病吧?”慕容休不由破口大骂,长剑挥的呜呜作响。 辛卓扔了信,指着不远处洋洋自得的送信汉子:“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