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台面,闻徽坐在上面给席言吹头发,她裹着浴袍,白皙肩颈不时随动作露出来。她沉默,也恹恹地半掀着眼。
她手指穿插过他发间,湿漉漉的水顺着发尾流淌下来。她动作缓慢而专注,不去理会静静凝视她的双眼。
电话对面的男人听了多久才挂断电话,她不得而知。但席言踏出浴缸后,捡起手机后的那一抹笑容,无端让她心情复杂起来。
她开始觉得,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学生,或许已经开始逾越界限。且那界限不是她的,而是他自己的。
沉溺于情情爱爱中,争风吃醋,耍小心机。
她总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
她承认自己有些坏,但带坏他自己是有些罪恶感的。
毕竟席临舟是她上司,带她不薄,在公司花时间花精力培养她。而她背着席临舟漂洋过海来到伦敦跟他侄子滚床单。
席家人人宠爱的小少爷,矜贵斯文的艺术设计类天才,即使没有这些背景,也是一个同辈中值得仰望的优等生,却被她拖入地下恋情的生活中,以为自己能抓住想象中的爱情。
眼前这个倒霉蛋对她一直有一些小小翼翼的讨好的心理,惧怕她突然间的抛弃。
想到这里闻徽突然良心上线,心里泛起难言的惆怅情绪。
在两人最先接触时,发现席言心思后,闻徽就告诫过自己,席家的人不能碰,会惹来麻烦。
可后来她又忍不住,席言很有魅力,她本就对他有好感,他那么爱她,又会卖惨会撒娇,眼睛红红的兔子一样可怜地望向她眼睛让她心软。更可怕的是,他好像知道她喜欢什么,能安然就低地去迎合她的掌控欲和虚荣心。
让她以为,她在感情中拿捏他,占据着上风。
这样顺下来,他似乎太会蛊惑人心了,让她没有办法不心动,哪怕是背着席临舟,她都接受了他。
说到底还是自己道德感太低了,才真的敢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吹风机停了下来,他的发丝恢复了柔顺干爽,闻徽准备起身跳下去。
她清除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像,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享受当下,是她一贯的准则不是吗?
肩膀被双手固定住,她眼睫轻轻抬起。
他白皙的脸颊因热风而晕着轻轻浅浅的绯红,表情无辜又委屈,用几乎撒娇般的口吻为自己辩解。
“这不能怪我,是你默许的,姐姐不能因为这件事不理我。”
闻徽怔了怔,小倒霉蛋还在纠结傅修泽的事情,以为她在怪他。
对于傅修泽,她的确生了心思想要摆脱他。
所以当席言告诉他这通电话时,她没让席言挂断,而是让席言亲自拿了进来。
在那样不合时宜的场景下,在席言有吃醋的情况下。
她有意让傅修泽知道他的存在。
她有意让傅修泽知难而退不再对她抱有希望。
但——
不意味着她用对了方法。
闻徽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装满了对傅修泽的芥蒂。
“是我先开始的,我也没有怪你。”闻徽点点头,平静地看向他,还带了一丝伶仃的笑意。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补充道,“但后面的行为有些过分,我没有想做给他听。”
一个见过几次面的相亲对象,医院里医技精湛的人才,这样对人家,是有些过分吧。
他静了一瞬,“所以,你对他抱有歉意?”
他也不想让别人听,可是当时那会儿他被情绪操控,有些嫉恨那男人。
生出了不好的心思。
这样的行为是不好。
但是也不至于让向来没心没肺的闻徽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有没有伤害到追求者的感情。
席言神情肉眼可见地失落起来,眼周红红的,仿佛是她在欺负他。
闻徽冷静下来,也可以说不那么冷静,只是把对傅修泽淡淡的自疚抛之脑后,毕竟他不值得席言和自己吵架。
“我没有,只是刚刚运动完太累了脑袋有些懵。”她倒进他怀里,安抚地顺着他的背,“好了不准再想那个人了,抱我回卧室吧,我累了。”
他没有动,反而把她拉出了怀里,双眼直视着她。
“姐姐能不和他联系了吗?”
闻徽扯了扯嘴角,挑眉看着他。
他拿过放在一旁的手机,放在她手里,“你拉黑他。”
她感到非常的累与疲惫,“他母亲是席氏的合作伙伴。”
她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感到非常难过,“所以,你打算一直同他保持着联系吗?”
闻徽也在凝视着陷入悲伤之中的少年,不期然想起了他以前的样子,明朗,肆意,温暖。
现在的他,会对她和异性通话时不放心地盯着,会把手机摆在她面前她拉黑异性。
她怔了怔,或许是她敏感,心里却犹然生出一股意味不明的不安感,“阿言,你感到介意和吃醋,是只针对傅修泽,还是也包括我身边的每一个异性?”
他抱住了她,脆弱地埋进她肩窝。
“……我不知道。”话语也迟疑起来。
闻徽回抱他,“出轨或者同时脚踩两只船,我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我真喜欢他,就不会有你的机会了。知道吗?”
席言点点头。
“你不要太敏感,我会处理好他的事情,但不能不由分说的拉黑,能理解吗?”
他还是点头。
“现在的你好像和以前的你有些区别呢,真是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