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了然点头,舀了一勺米饭,吃了一口,才笑了笑:“你没有见过席言吧。”
这句话既然不是问句,那便是有话要嘱咐,闻徽想想后问他:“有什么要注意的?”
在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一个富家子弟放浪形骸的模样,他或许正处于叛逆期任性暴躁,看人不顺眼就捉弄不停,一不小心就踩到雷。
总之,她和小孩相处不来。
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弄得有些忧郁,江宸安慰她:“别紧张,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席言不轻易为难人,那小孩很懂礼貌。”
“那你想说什么?”
“哦,我想说他长得很漂亮,你别被迷晕了。”江宸用轻松的口吻开玩笑,见她微微蹙眉,端着餐盘要离开,他又把人拉回来:“哎等等,开个玩笑。”
闻徽垂眸看着他拉着的手臂,眉眼都在皱,有些面无表情了。
江宸放开手,这才认真起来,小声叮嘱:“席言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你在他面前注意点别提起家人这些的。”
席言父母离婚时,席言不到5岁,父亲是国外大学教授,母亲是国外医院工作,两人都不在一个大洲,席言小学毕业之前在国内跟叔叔席临舟一起生活,小学毕业后有时去欧洲跟父亲住一整子,有时又去美洲跟母亲住一阵子,基本就很少回国了。作为席家唯一一个孙辈,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被寄予厚望,却不需要承担家业,允许他追求自己的梦想。他自然也不负众望。16岁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伦敦艺术大学,开始绽放他璀璨的青春。
闻徽不免无语,凉凉道:“你看我什么时候喜欢多嘴多舌?”
*
第二日,暮色暗沉,天色渐晚。
闻徽驱车直接从公司到机场,晚高峰时间,车流拥堵,闻徽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方向盘,耐心却在一点点被消磨。
蚂蚁步行似的,一条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开了快两个小时。
等到达机场,时间已经19:30。
停好车后,闻徽给席言打电话,铃声响到末尾,也没有人接听。
闻徽走进机场大楼,目光搜寻,一边继续给那边打电话。
席言从卫生间出来,远远看去,那女子背影单薄静静伫立在一偶之地,如瀑布般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穿一身长款白色大衣外套。
或是有所感触,女子缓缓侧首,古井般沉静的眼睛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望着席言,带着几分凉意,她眼角的一颗泪痣无端有几分惑人。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的电话号码,席言指尖点开,安静着没有出声,而那边也没有出声。
几秒后,电话被他挂断,他目光凝视,不疾不徐地朝她的方向走去。
席言走近,脚步站定,席言微微俯身看闻徽,露出浅浅笑容:“你好,我是席言。”
人潮拥挤,人来人往,各有归处,机场里是欢聚与离别的气息,空气跃动无数微尘,在暮黯的夜晚,席言来到了她的面前。
闻徽默默凝视他片刻,收回视线,伸手去拿他的行李箱,语声平淡:“你好,闻徽。”
闻徽垂眸,那只手修长纤细,白净的女人都自叹不如,而这只手却没有放开行李箱手柄,闻徽下意识抬眼看他,现在小孩都长这么高吗?
她说:“我帮你推行李。”
他微敛眸光,声线清淡温和:“太重了,我自己来。”
闻徽不再坚持,往大楼外走去,“走吧,车在外面。”
席言觉得这姐姐有些冷漠,握紧了箱子默默跟上,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停车位,闻徽用车钥匙打开后备箱,再次拉过席言的行李箱,想要放进去。这一次,席言还是拒绝了,“姐姐,这箱子真挺重的,我是男生我自己来。”
手疾眼快地将箱子放进后备箱,席言看向闻徽,闻徽沉默片刻,一边拉开后座车门,一边平静开口:“抱歉,今晚堵车,来晚了。”
席言很温和地摇摇头,自己走到副驾驶拉开门,用下颌示意她他要坐这里。
闻徽关上了后座车门,落座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就听到旁边声音清澈:“那个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手机一直静音。”
他在解释,其实并不需要对她解释。
闻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便不开口了,专心在驾车上。发动车子,很快驶离机场。
车辆隐入车流之间,空气之间只有淡淡的车载香氛的味道,那是一种薄荷和海洋的混合气味。
闻徽原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脸又长了一副高冷的模样,任谁看见了都有些惧这种冷淡的态度,不敢轻易招惹。
见席言安静地看着窗外,闻徽冷静下来,这样挺好,不用一直说话。
开到中途,席言手机亮起,他接通了电话。
“叔叔。”先是叫了一声,后又回复:“见到了助理姐姐,现在在回去的路上。”接着又应答几声,耐心极好。
回国之前,席秉复曾嘱咐席言,席临舟公司业务繁忙,生活中要少添叔叔麻烦。害怕有诸多叨扰,更是亲自给席临舟打过电话。
电话挂断,席言安静如初,视线落在手机上,节骨分明的手指不停点动着屏幕。闻徽想,他虽然年轻,但为人沉着冷静,待人温和绅士,行为妥帖细致,甚至礼仪和修养极佳,算得上是一位优秀的名门后辈。
席家人从出生起便什么都有,什么都做得好,连皮相都被上天偏爱,普通人连嫉妒都不行,因为他们的高度距离普通人太大,人们只能望其耀眼光环的项背。
“姐姐,你名字里的HUI是哪个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