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句容。 句容长江边上有一条小河,当地人称为老鹳河(今句容便民河)。前宋时期,这里曾是一片汪洋,芦苇茫茫,黄水荡荡,称为黄天荡,宋代著名战役——韩世忠大战金兀术(一般指完颜宗弼)的黄天荡战役,就发生在这里。 如今,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曾经芦苇茫茫,黄水荡荡的黄天荡已不复存在,有明一代,这里因为靠近南京繁华之所,村落密布,人烟稠密,俨然鱼米之地。但清军攻占南京后,此地屡遭兵祸,昔日繁华之地,已变成一片鬼蜮之处,杂草丛生,野狗四窜。 孙立宝坐在地上,抱着火枪,看着周围荒凉的景象,不由叹了一口气。天杀的建奴,将这好生的一片庄稼地,硬是变成了一块死地。 四下看了看,发现跟自己一样发呆的士兵不在少数。而那些躺倒在地,裹着一件单衣衣蒙头酣睡的,无疑都是服役三四年之久的老兵。 其实,孙立宝也是一名服役五年的老兵,但因为脑子笨,不善言辞,一直未得到升迁,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班长。而曾经与他一起入伍的军中好友--岳仲武,都已经是一名连长了。 不过,孙立宝为此并不抱怨,他知道自己就不是当军官的料。而且,也打算在服完自己第二个兵役期后,就脱下军装,回到新淮安(今澳洲帕默斯顿市),过宁静安详的平民生活。当兵这几年,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银钱,足够自己一家四口人过上不错的生活。以后,再跟自己的安南婆姨多生几个娃,为老孙家留下更多的血脉。这辈子,怎么说也值了。 “嗒嗒……”突然,西边传来一阵马蹄声,孙立宝心里一紧,立时将怀里的火枪端了起来。 “警戒!警戒!……列阵!”孙立宝上前几步,踢打着几名有些慌乱的新兵。 随着马匹逐渐驶近,前出警戒的一队陆战队士兵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枪口下压,然后迎了上去。 “建奴来了?” “来了!” “有多少?” “嗤!”那名身着明军服饰的骑兵笑了一声,“好几万,怕不怕?” 说完,打马朝后面的龙潭镇联军指挥所奔去。 “好几万?也没多少呀,俺们每个人只需要十几枪,就能全部将他们射杀了。是不是?” “滚你的!建奴站着不动,专门等着你开枪射击?……不晓得他们来了多少骑兵,要是都骑着马,那可就不好办了。”一名老兵嘀咕着。 “好了,好了!大家继续警戒,等长官命令。”孙立宝轻声喝道。 正如那个老兵所言,若是建奴来的都是骑兵,那还真不好对付。即使击败了对方,也无法将他们全部兜住,人家骑着马四散奔逃,捉都捉不住。 马上要战斗了,太上老君保佑,佛祖保佑,嗯,还要西洋的上帝也要保佑俺平平安安的。 “建奴骑兵约两千,步卒三千余,有大量拖马携带火炮,沿途非常谨慎。前面还放了许多游骑,看见俺们后,便立即追赶过来。不过瞧着俺们过了七乡河后,又都驻马停了下来,估计是防着俺们会设埋伏。” 联军总指挥李发德听完侦骑的报告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几名参谋在一个简易沙盘上标识出清军出现的位置,然后回头问道:“清军有无发现陆战第三营和乡兵第一营的存在。” “清军是径直朝这边过来,沿途也无听到枪炮声,应该没有发现我们的阻击部队。”那名侦骑想了想,然后说道:“不过,若是清军派人去江边的芦苇荡查看,或者放一把火的话,说不定会对我们的阻击部队造成一点困扰。” “团长,江边出现烟火!”一名参谋放下望远镜,大声地向李发德报告。 “狗日的,你他娘的真是乌鸦嘴!”李发德瞪了那名侦骑一眼,抬头眺望前方。只见西边靠近长江的地方冒出几股浓烟,直冲云霄。想来是清军为了预防江边芦苇荡中隐藏伏兵,直接在那里放了几把大火。 ------------------- “大帅,即使江边有贼军埋伏,在这把大火之下,想必也会变成一只只烤猪了吧。”满洲八旗镶蓝旗副都统塞硕笑着对勒克德浑说道。 勒克德浑盯着那片火光冲天的江边芦苇荡,端坐于马上,半响没有说话,心中却在计较着镇江城中明军的人数。若是以洪承畴估算准确的话,那么,此次攻占镇江的顾三麻子多半也就是个打头阵的,他们身后说不定就跟着数量不详的郑芝龙部明军。 仔细问过逃回败军,听说在攻打镇江水寨的大小舟船不下五十艘,以此推算,明军可能来了万余人。不过,以明军的战斗力,自己所领五千兵马足以将其击破。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明军在得知自己领兵来救镇江时,会不会立时坐船逃出镇江。 “前方七乡河什么情况?” “回大帅!”一名八旗佐领答道:“那几名明军侦骑逃过七乡河后,往东边奔去。此前,于河上的几座木桥已被尽数拆除。” “明军将河上的木桥都拆除了?” “沿河数里之内的木桥确实已全部拆除。” “果然是些鼠辈!”勒克德浑听到河面上的木桥都被拆除后,反而笑了。明军为了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竟然破坏过河木桥,想来,是怕我大清兵马快速突进。 再加之,江边芦苇荡大火冲天,丝毫不见任何埋伏,这些明军估计也只能抓住我大清兵力薄弱之处,进行一番偷袭,未敢正面捋我大清八旗精兵的虎须。 “骑兵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