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3年9月13日,北京,紫禁城乾清宫。 索尼、塞勒、遏必隆、尹尔登、鳌拜以及范文程等十余位清廷重臣垂手肃立于阶下,等待年轻的皇帝(顺治帝十五岁)做出决断。 “消息确实吗?”沉默半响,顺治帝问道。 “回皇上,八月初,收到从山东传来的消息后,奴才又命人往湖广、江南探查一番,基本可确认此消息的可靠性。”索尼躬身答道:“伪明即将对我江南、余杭,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的战役,力图将我大清迫退至江北,以成南北之势。” “众卿家,抽调河南、河北、山东、江淮各地驻军往援湖广和江南,以应危局。若据登来的永初伪明趁势发动,岂不是可席卷上述空虚之地,以彰其声势?”顺治帝沉思片刻,接着问道。 “回皇上,江南为我大清提供赋税粮秣泰半,乃最为紧要之地,不容任何有失。”索尼躬身答道:“而湖广居长江中游,北接河南,西北连通山陕,东南则卫护江宁、苏杭,乃天下锁钥之关键。故而,臣等集议之后,遂做出上述军略,以呈皇上决断。至于登来永初伪明,数年前为我大清痛击,龟缩于登来沿海一隅,民不过数十万,兵也仅万余,实力有限。即使趁我大军外调,聚兵袭我山东、江淮,所得又能几何?待我大清稍待稳定江南和湖广局势,回兵击之并夺回失地亦非难事。” “那我大清龙兴之地—辽东所遇困局,又当如何?”顺治帝问道。 “朝鲜反复,欲起兵行北伐之事,实属狂妄悖逆!故而,奴才等建议,举大军讨之,以霹雳手段予朝鲜严惩,破其王京,掳其君王,屠其军民。故,可命宁古塔昂邦章京(吉林将军的前身)沙尔虎达领兵三千由吉林攻入朝鲜;而多罗安郡王(岳乐)领满蒙八旗讨喀尔喀部大获全胜,可命其挥师东进,经盛京、丹东一路攻入朝鲜,与沙尔虎达会师平壤,继而迅速往攻汉城,聚歼朝鲜首脑。如此,可彻底解除辽东后顾之忧。” “领兵救援江南,何人可往?” “奴才,愿往!”鳌拜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顺治帝看了看鳌拜,点头表示认可,征战沙场数十年之宿将,身经百战,倒是让人比较放心。 “尼堪、屯齐、孔有德等拥兵数万,却被伪明孙可望部压制经年,不得寸进,深负朕望。如今,伪明欲起江南之役,沿江东下,袭占江宁、余杭,试图成南北割据之势。于此,诸位臣工,可有替代人选前往武昌,主持湖广军务,以挽颓势?” 索尼、遏必隆等人闻言,顿时心领神会。 数年前,多尔衮身死,虽然遭到清算,但为了保证朝廷大局的稳定和团结,对部分多尔衮残存党羽没有彻底清理。事后,顺治帝任命了尼堪、博洛、满达海为理政三王,辅左年轻的顺治帝。不过,此三人都或多或少地牵扯到两年前被诛的原户部尚书谭泰桉。 当初,因为谭泰依附多尔衮,使得其权势巨大,尼堪等人因惧怕谭泰而包庇、纵容其罪行。此等行为虽是权宜之计,但还是引起了顺治帝的忌惮和猜疑。而且,当初尼堪、博洛、满达海这三位近支皇室宗均手握军权,13岁的顺治帝为了获得满洲贵族和皇室宗亲的支持,不得不暂时任命三人理政亲王。 博洛、满达海在去年先后死去,独剩尼堪一人,并且也在去年被任命为征南大将军,派去了武昌,踢出了朝堂的权力中心。如今,尼堪领兵驻守武昌,近两年时间,未尝一胜,反而被孙可望死死压制在武昌。现在,更是有可能会被明军沿江而下,袭取江宁、余杭,夺占整个江南,造成我大清呈现难有之危局。 既然如此,身为主帅上的尼堪,自然要背负丧师失地、作战不利的罪名。 “奴才建议,以和硕承泽亲王(爱新觉罗·硕塞,皇太极第五子)为主帅,领兵前往武昌支援,以替代尼堪之责。”索尼拱手说道:“尼堪驻武昌两年,未能寸进,有负圣恩,可着命削爵,待罪留于军中效命。” “准奏!”顺治帝当即应允。 “皇上,奴才对江南军略安排持有几分异议,请允奴才奏上。”讨论了一番军政事宜,所有人就要准备向顺治帝告退,各自安排诸多事宜,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范文程步出班列,跪倒在地,扣头说道。 “少保且请平身。”顺治帝忙示意殿中太监将范文程搀扶起来,“刚才与诸臣参议湖广、江南军略,倒是忘了请教少保。既如此,少保有异,请与朕分说一二。” 多尔衮病逝后,顺治八年(1651年)闰二月,刚林、祁充格以谄附多尔衮妄改《太祖实录》删去大福晋阿巴亥等事,被处以死刑,范文程亦系同改之人,刑部拟议革职,解任,籍没其家,诸王大臣覆议,拟令其革职折赎留任。顺治帝批示:“范文程曾效力太宗朝,在盛京时,又不曾预贝子硕讬之罪,后知睿王所行悖逆,托疾家居,众亦共知。睿王取去刚林时,以范文程不合其意,故不取去。范文程着革职,本身折赎,仍留原任。前所行情罪已结,今后于委任职掌,当失忠报效。”不久,范文程即复官。 顺治九年(1652年)遇恩诏,复进世职为一等子,授议政大臣,任《太宗实录》总裁官。 顺治十年(1653年)正月,范文程又上奏恢复连坐法,奏请允许部院三品以上的大臣各举所知之人,若被举之人任官后称职,奖励保举者,如其不称职,按罪之大小,进行论罪。他认为,“此法实行,则内外皆得真才,而天下无有不治者矣”。顺治帝下诏从其议。 八月,加范文程少保兼太子太保。 九月初,年近花甲的范文程上疏顺治帝,以病奏请休致,但被顺治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