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郑清摔倒的罪魁祸首是几只水狐打斗后残留在地上的体液,面积不过尺许方圆,仿佛有人不小心在地上洒了一杯水留下的痕迹,所以没有引起郑清的警惕。 水狐也就是‘蜮’,一种长着狐狸脑袋、龟背鳖身、有三条腿的‘鬼虫’,成虫约莫常人手掌大小,浑身乌黑,善于御气,往往出没于水汽充盈的地方,大名鼎鼎的‘含沙射影’就是它的天赋魔法技能,被水狐的沙子袭击后会浑身发热、惊厥头痛,严重的还会造成魔力紊乱,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虫子。 与那种名叫秦岭古筝的蜘蛛相似,正常情况下,水狐也不该出现在校园里。 “或许因为临近惊蛰,所以虫子多了?”郑清从地上爬起来之后,非常勉强的笑了笑,试图安慰女巫。 今天周四,再过两天,周六就是惊蛰了,所以近几日阳气已然开始上涌,温度回暖,春雷乍动,万物萌发,整个世界都在勃发着生机——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少许几只罕见的虫子出现在学校里,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不过这些罕见的虫子同一天被同一个学生碰见的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所以,看着男巫的笑脸,蒋玉颇为无语:“这话你自己信吗?” 郑清默然。 为了不让女巫担心,他老老实实去了校医院,接受了反诅咒祝福。 或许因为两人一路警惕的缘故,或许因为郑清又重新挂上了隐身符,或许稍早前碰到的那三次意外真的是意外。 总之,去医院的路上,郑清没有再遭遇任何危险。 因为晚上还有课——郑清是一节‘云箓学’,蒋玉是一节‘月下的法律与制度’——到了医院,确认郑清接受祝福后,蒋玉便匆匆离去,这极大减轻了男巫的心理压力。 晚上,云箓学课程结束,郑清回到宿舍刚刚喘了一口气,一只白色的纸鹤便非常强硬的啄响了403宿舍的窗户。 笃笃笃! 它仿佛一只啄木鸟般趴在窗棱上,严肃且认真的啄着玻璃。 “团团!” 郑清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嗓子。 肥猫屁股一扭,把脑袋向爪子更深处埋了埋,假装没有听见某人的声音。倒是挂在它背上的几只小精灵非常积极的飞起来,将那只纸鹤迎进宿舍。 白色纸鹤仿佛天鹅般张开翅膀,在不大的宿舍里盘旋一周后,优雅的降落在了郑清肩膀上,啄了啄他的耳垂,然后展开身体,飘然落在男巫手中。 是校工委的回执。 来信主要是对下午那片小树林里的情况做一个简单反馈。 好消息是,林子里那种名叫‘秦岭古筝’的蜘蛛留下的蛛丝很少,只有寥寥十余根,不会对环境造成进一步影响。 郑清两人能够碰到它们,实在说不清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坏消息是,留下蛛丝的蜘蛛没找到,不知道还在不在学府——当然,后续抓捕工作将由学校占卜团与校工委合作,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郑清懒洋洋的在回执末尾勾了一个‘非常满意’,然后信纸主动折回成那只白色纸鹤,拍了拍翅膀,不慌不忙离开了男巫们的宿舍。 “你有没有试着勾过‘不满意’的评价?”刚刚一直装死的胖巫师此刻骤然活了过来,兴致勃勃的看向年轻公费生。 郑清摩挲着手中那块墨玉,心底默默重复着活化术的技巧,没有搭理他。 “据说勾了不满意的纸鹤,半路失事的概率非常高。”萧笑不知为何,也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扶了扶眼镜,提及自己听说的某个传言:“要知道,巫师们的同理心都非常强,尤其对类似纸鹤这样具有‘模糊存在意义’的……很少有人愿意为了一点意见,而放任它们死于非命。” “什么是‘模糊存在意义’?”郑清对这个陌生的词很感兴趣。 而辛胖子则习惯性驳斥起萧笑的观点来:“让它们‘死于非命’或者‘半路失事’的又不是我们,为什么要主动揽过这种道德压力呢?” 萧笑先回答了郑清的问题。 “所谓‘模糊存在意义’,就是说纸鹤因为寄托了巫师的‘信’与‘念’而更具存在价值,某种意义上,它甚至可以算是巫师的‘思念体’变种——思念体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投影——这与其他炼金生命有着非常显著的区别。” 说到这里,萧笑顿了顿,然后才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我总结的概念,联盟与《大百科全书》里没有这种说辞。” 果然。 郑清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身子向后一仰,躺在床上继续揉搓起手心里那块墨玉来。他刚刚还在好奇,自己之前预习分身变形术的时候,可没有在书本上见到过‘模糊存在意义’这种含糊不清的魔法概念。 “至于压力,”萧大博士把目光转向胖巫师,态度骤然激烈了起来:“所有人的压力都是自己找的。不论道德的、还是现实的、亦或者环境的。不存在主动或者被动这种区别……具体到纸鹤上,类似于一个杯子或者一个毛绒玩具,想丢就丢,为什么一定要想象它是活的,会在垃圾堆里凄凄惨惨回忆自己躺在沙发上香喷喷的旧事呢?这种过度共情是病,要治!” 胖巫师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郑清,用口型无声的询问‘博士受什么刺激了’。 郑清又不是萧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是司马杨云有个旧娃娃或者类似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