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日,别说见到外地官员,临近元旦,上头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多数来点个卯。
上司赵东亭吃了冰锥子似的,瞧着萧修晏再次无功而返,不免冷嘲热讽,“临近年关,连一向尽忠职守的萧公子都懈怠,倒是尚书大人看错人。老将军忠勇为国,瞧着底下血脉竟没一个继承老将军衣钵。”
萧修晏兀自将身上黑色大氅取下,颔首抬眸间,视线冷光扫去。
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赵东亭悚得背脊发凉,他强打着精神,哼声气势弱了不少,“你、再责令你十日期限,报上两州国土山川湖疆域图。”
“是,赵侍郎。”萧修晏死死盯住他,一字一字冷冷从唇齿间蹦出来。随即转身离开兵部官署。
鸿胪寺内,进出来往各国人士,彼此言语不通,萧修晏寒着眉眼进去,意料之中,瑞王封地一带官员未在居所。
“萧大人,要不您年后再来吧?”鸿鹄寺少卿客气笑着,“这几日,各地官员即便去礼部述职也可等年后,咱们也催不得,更主要…”
鸿胪寺少卿顿了顿,食指往上顶了顶,“上面的人咱们也拦不住啊。”
一来二去,萧修晏如同马球场上那颗弹丸,教人捶打推回。
“常随!”
常随从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跑来,“公子。”
“去昌春阁。”
常随脸色一僵,“公子,那地方……”烟花柳巷的地儿,更何况您身上还穿着官府。
站于昌春阁楼前,清晨白雪纷纷,路上行人寥寥,踩着薄雪,发出沉闷吱哑声。
萧修晏一身深色官服,衣前武兽凌厉,坐于昌春阁不远脸上神情冰肃,隐忍怒意不发。
半柱香后,昌春阁门开。几个龟公毕恭毕敬送了一行步履凌乱的人上轿。
“公子,是他们。”
萧修晏扫了一眼,搁下手中茶碗,行步而去。只至三辆轿转过巷口。
“前方何人,竟敢拦朝廷官员的路。”第一辆轿子停下,呵斥前方拦路者。
萧修晏脸上挂起两分笑意,自报家门道明来意,“本官乃兵部中人,有事找几位凉州而来的大人。在鸿胪寺几日,没找到各位,遂追到这儿。”
话音落,前方一片死寂。
几个官员急忙下轿,脸色惶恐,赶忙儿小跑来,“实在有失远迎,还是大人恕罪。”
其中一人抬头,“大人您是兵部尚书的……?”
萧修晏理了理衣袖,“兵部郎中。”
“劳请各位大人道来州县领域疆域官道,与在下一道修缮州图。”
为首的人体型宽胖,疑看他,“就为此事?”
“仅为此事。”
“什么东西,为这点事大清早拦路。”一个官员黑下脸怒斥,身上酒味胭脂未散,一股子洒纵后糜烂恶臭味。
萧修晏语气如常,手中握着一方书简,“既是小事,本官已等多日,若再拖下去,只怕上峰责备。”
“滚滚滚,这等小事后有人自会上报你们的。”
话音落,倏然一声惨叫。
常随往巷口一立,一群轿夫险要跪下去,“我们保证,什么也没有看见。”
常随这才挥挥手,守在巷口,不叫任何人进去打扰公子办公。
一个半时辰后,天光大亮。萧修晏双手负后,慢悠悠踱步而出,“早知这般简单,也不至于浪费小爷时辰。”
常随垂首,余光扫过眼前这位身着严肃沉稳官服,是吊儿郎当的二公子。
回官署交差,赵东亭俨然不相信,书案前立着的少年郎,仔细看来,眉眼几分桀骜不驯压抑不住,他挑眉,“赵侍郎若是不信,找人将那几位带来,亲自一问便知。”
此番话,挑衅拔剑张弩。
赵东亭哪敢去触霉头,忍气甩手。
萧修晏作揖行半礼,临去前眼神慵懒,几分不屑落于身后,“侍郎大人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去兵籍上瞧瞧我的名字,哪场战役歼灭多少敌军。我没多少耐心陪你玩儿,指不定那天,今日我对那些人使的手段,会用到你身上。”
“你!”赵东亭拍桌而起来,指尖颤抖,“竖子!不过是当年老王爷抱回来的弃子,赶走你兄长,如今还真当自己是肃荣王府的主人。”
顷刻间,一阵戾风而至。赵东亭瞳仁紧缩,就在咫尺间,骨节泛白拳头迎在跟前。
。
姜鸠听闻消息,已是半个时辰后。
瑞王匆匆走出章华宫,脸色难堪。
“发生何事?殿下不在里面陪着皇后娘娘吗?”
瑞王年长姜鸠十岁,百姓人人称其温和平易近人,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皇兄立为太子,他便自请封地,长达十年今儿才第一次回京。
瑞王眉宇间怒意难平,看了姜鸠一眼,语气缓和,“肃荣府上那小子,打上我凉州官员。甚至兵部侍郎都干威胁。如今闹到陛下那处,如此不忠不义,沉疴恶习之徒,今日定要狠狠参他一本。”
姜鸠凝眸思虑,“萧二公子沉默少语,刚回府父母不在意,少不得有些趋炎附势之人,小女也没见他向人发怒。”
除了冷僻如孤山,姜鸠暂时没找出他有什么不好脾性。
“你很关心他?”头上一语声音蓦地下沉,姜鸠抬头,望进一片探究晦暗。
姜鸠扣住袖中手指,冰凉得离开,她不回反而平静叙说道:“之前在王府,萧大公子险些轻薄我,是二公子救了我。这般人,向来坏不到哪里去。官场冗沉,千人千面,我不知说什么。”
她垂首,躲过瑞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