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飞心中不免焦躁起来。
平心而论,初开始时面对江湖败类的丑恶嘴脸而隐忍不发所表现出来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般的大度,其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做作在里面。等到终于开始可以刀砍斧剁般的厮杀时,羽飞的心里竟然有一丝的快意在里面。
究其原因,一方面有除恶扬善的想法,当然,对于遇到这个难得的学以致用、小试牛刀的机会,内心也有不少的激动成分。
故而,对那些因不屑于欧阳剑的人品而步鬼剃头后尘离去的赏金猎人,羽飞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有一丝的遗憾。
可是,对手的强大程度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之外。
此刻,他虽展尽所学和叶婉儿联手面对欧阳剑和一使刀杀手的紧逼,丝毫不占上风;赵帆、于柱和一公差与黑衣人的争斗,也早已险象环生;袁豹带领着另二公差,被两个早已红了眼的赏金杀手逼的仅有招架之力。更不用提不会武功的周轩,早已瘫坐与地只是拥满身血污的妻、儿与怀,瑟瑟地抖,一双眼睛里满含着绝望。
心慌气躁则破绽出,原本的默契配合不自觉地慢了半拍,羽飞刚刚意思到自己犯了大忌,为时已晚。
欧阳剑趁刀客攻取叶婉儿之际,舍了羽飞挥扇封住叶婉儿退路,羽飞见欧阳剑背后门户大开,窃喜之下舞剑直取欧阳剑。怎料,此举正中欧阳剑下怀。欧阳剑中途变换身形,右手折扇隔空朝羽飞连连扇起。霎时,股股阴风扑面而来,羽飞怎肯失去这大好时机,并未撤身相反挽了一个剑花,将欧阳剑罩与剑光之中。岂知欧阳剑扇扇之际手腕连震,数十支细若芒刺的钢针从扇骨中连续射出,如一道道针墙在阴的夾持下扑面而来。等羽飞察觉到异样之际为时已晚,只好本能的回剑护体。饶是如此,已被数枚暗器同时击中,猛进中的身体再也不受控制,软绵绵地栽倒在欧阳剑面前。欧阳剑并不理会,顺身形继续旋转与刀客一前一后夹击叶婉儿。
见羽飞生死未明,叶婉儿早已乱了方寸,只几个回合下来也着了欧阳剑的伎俩,虽神智清醒也只能眼睁睁躺倒在羽飞不远处,即便心里一个劲的着急却也无可奈何。
二人的情形直接导致了噩梦般的后果,亦或者说,将全军覆没的结果直接提到了眼前。在随后的几分钟里,另六具浑身浸血的躯体伴随着惨叫次第从战团中飞了出来。
见局势已定,欧阳剑缓步朝羽飞走去,在经过拿短把大砍刀的赏金杀手身边时,手法极快地将砍刀从其主人手中“取”了过来。惊得那刀客怪嚎一声,颜面大变,同时抽身倒纵三步开外。
欧阳剑如梦方醒般停下脚步:“借用,愚兄暂时借用一下,用完即还!”旋即朝其他两个虎视眈眈、重新持械在手的赏金杀手抱歉地笑了笑,一边把玩着刀,一边缓步来到羽飞身边。
审视着僵卧于地的羽飞喃喃自语:“好标致的一张脸!”夸张的啧啧嘴,“光是这张脸原本也应该值不少银子。”
此时,掌柜周轩显然已绝望至极,恐惧反而减轻了许多。他挣扎着爬起身子、踉踉跄跄地扑将过来,将羽飞拖至怀中紧紧地护着,声嘶力竭地冲欧阳剑吼道:“你既已知晓他的身份,你就不怕...不怕他的父亲吗!”
“财迷心窍呀。”欧阳剑逗弄小孩子般的低下身子一板一眼地回答,脸上是少有的凝重表情。
“你!你!你使着他父亲的银子,竟然,竟然……”
欧阳剑不在理会这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废人”,仿佛那颤巍巍的手指指的是另一个与己毫不相干的人。
“银子!对!银子!我可以给你弄到银子!你想要多少!只要能放过我们,不论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弄到!”周轩激动起来,好像捞到了根救命稻草。
果不其然,这句饱含着满满惧色的话威慑力却是不小,也终于将已起身的欧阳剑重新拉了回来。
此时的武林盟主像一尊造型别致的雕像,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空气仿佛就此凝结起来,大厅内也骤然死寂一片。时间静止了足足有一分钟,欧阳剑拧麻花一般侧转着的身子才有所松动,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转瞬间又挤满了特有的纹絡,所不同的是,微微上扬的嘴角此时挂上的是一个轻蔑的笑,只是没有发出声响。
“难道你以为没有人会舍得为小王爷花银子吗!”绝望虽说又一次袭来,周轩仍旧不大死心。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大哥!你...这机会可不好碰到,你他妈发哪门子神经,我们想要多少就是多少,干嘛非他娘的挣那笔佣金!””
“长点脑子好不好!”欧阳剑又忽地变了脸,“别光想着银子有多少,要首先能保证我们能有命去花!”停了停,声调也降了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有钱人和当官者的话。”厉鬼一般的脸虽说也缓和了许多,仍使人不寒而栗。
黑衣人虽说仍一脸的迷蒙,却也不在坚持,欧阳剑又重新陷入旁若无人的境地。
他自顾自的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又能使众人听得足够清晰:“要怎么切才能四刀分五份,每份还要有足够证明是靖...是此人头上之物的部位呢?”
果然,他这句话起到了预期的效果,大家如坠雾中迷离地看着他。
手持一对判官笔、虎背熊腰的汉子环顾了一下其他三人将嘴巴张了几张。原本血色充盈的脸更显通红,眉眼配合着嘴角痛苦地在鼻子上方扭曲的变了形状。他终于没能忍住自己心中的疑虑,先拿眼角瞟了一眼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黑无常,双手紧握判官笔在胸前顿了顿:“前辈只须将此人头颅取下,等来日换取佣金岂不美哉!”一双眼仍旧紧张地盯着欧阳剑的一举一动。
欧阳剑并未抬头:“是江湖人称铁面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