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这话在齐大都护耳中听来,绝非放任之意。当今陛下时常派出内侍省的绣衣使者监察各方,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中,稍有错处,后果不堪设想。 “那……就按方才议定,各自去准备吧。”齐大都护安排道。 苏望廷三人相继称是退下,齐大都护随后对阿芙言道:“本府立刻命人为上使安排馆舍。” “不必,我就跟程三五他们一起行动。”阿芙微微一笑:“若是找到那妖人巢穴,我也会一同前往。” 阿芙转身离开正堂,齐大都护深揖奉送,等到对方远去,齐知义这才敢近前开口:“父亲,她真是内侍省的人?” “那勘合鱼符我验看过了,不会有假。”齐大都护神色凝重道:“而且我察觉她不是寻常人,族类有异。” 齐知义说:“她是胡人,一眼可知。” “不,我说的不是胡汉之别。”齐大都护眉头微皱:“我怀疑她乃非人族类,传说内侍省养着一批能人异士,有些还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这人给我的感觉便是如此!” “陛下派她前来,是要做什么?”齐知义连忙问。 “我也说不准。”齐大都护思索片刻:“不过内侍省来了也好,我自诩处事公正、无所偏袒,如此也能上达天听。” “无所偏袒?”齐知义也反应过来了:“那英国公那边……” 齐大都护抬手阻止:“往后不要谈及英国公。” “孩儿遵命。” “你好像挺看重那个程三五?”齐大都护问道:“刚一回城便与他交手切磋,闹得温长史私下找我诉苦。” 齐知义笑着说:“孩儿是想,若能有这种剽悍勇武之士相助,都护府也能多一份力嘛。” “攻打妖人巢穴的先锋营,你挑头。”齐大都护当即下令:“军中精锐你来选拔,那个程三五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答应。” “父亲是想借程三五来试探那位绣衣使者?”齐知义问。 “不全然是。”齐大都护没再多言,他回忆起看到程三五的第一眼,便觉得此人难以揣测,久历杀伐的经验让他生出一个念头——说不定今番破敌平乱,关键还是在此人身上。 …… 先行离开正堂的三人陷入了沉默,程三五有些烦躁地挠头,苏望廷脸色微沉,反倒是长青先生最先开口: “没想到啊没想到,内侍省的大人物居然跟你们相处了这么久,真是丝毫不露破绽啊。” 听出对方毫不遮掩的讥讽之意,程三五骂道:“你这瞎眼道士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此前虽然相助吴公子,却并非英国公的家臣僚属。”长青先生从容言道:“可你们宝昌社背后就是陆相,这段日子,那个女人怕是在收集罪证,正想着如何把你们送进天牢,好攀扯上陆相。” 程三五正想着找块脏布塞进长青先生嘴里,此时后方传来阿芙那略带调笑意味的声音: “你们可知,术者妖言惑众,可视同谋逆论罪。毕竟这类人只需要一些小手段,诸如谶纬图形、妖书妄语,便能唬骗众多无知百姓,几乎每隔数年就有这种人,乐此不彼地造反作乱。”.. 长青先生脸色一僵,方才那点自信得意全然不见,也不敢反驳阿芙。 “干嘛不说话?”阿芙扫视三个大男人,忍不住笑道:“你们该不会被吓到了吧?这一个个的,往日里尽是杀人不眨眼、高谈阔论不停嘴的厉害角色,此刻却变成了闷葫芦。” “你厉害!谁比得过你?”程三五咬着牙说。 “生气了?”阿芙碧瞳明亮,她见程三五别过脸去,抱臂言道:“你看,就你们现在这样防范戒备,我还怎么办事?如今把事情弄清楚,对大家都好。” 苏望廷叉手说:“先前不知上使身份,多有冒犯,还请上使恕罪。” 阿芙轻拂眉额:“我就是不喜欢这一套,所以才不肯多说。不过苏掌事你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吧?” 程三五抬头望去,苏望廷与他对视一眼,然后答道:“只是有几分猜想,可一直不敢坦言求证。” “那你们现在知道了。”阿芙语气很是轻松,仅凭言行还真看不出她是那令百官战栗、猛将低头的内侍省绣衣使者。 苏望廷不敢与之直视,心中开始迅速回忆自己过往言行,盘算着要如何对待这位绣衣使者了。 反倒是程三五很快从惊惶中走出,他有些不忿地磨了磨牙,忽然扭头问道:“之前在红沙镇,你是为了找彭宁?” “不然呢?难不成我是饿了,专程去吸血?”阿芙笑问道。 程三五原地来回走动,很是费劲地想了一通,略带愠怒地问道:“那第二天一早,茂才社的人围攻我俩,你也在一旁看着?” “是。”阿芙回答道:“其实我早就察觉到茂才社的人赶来红沙镇,要不然还会陪你多耍耍。” 程三五想起阿芙与他交手中途忽然离开,如今这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彭宁也是内侍省的人,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杀?”程三五脸色迅速冷淡下来。 察觉到程三五不悦,阿芙收敛笑意:“没错,我还记得你答应彭宁,要把佛骨舍利送去长安内侍省。” 这话顿时激起程三五怒意:“以你的身手,救下彭宁轻而易举,为什么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