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清晨,云曜便喊慕年依去寺庙。
这是他思考了好久的决定。先去庙里求个签,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与慕年依喜结连理的福气。
慕年依不愿整日待在府里,爽快同意了。
二人去的寺庙建在郊外的山头,是个烟火缭绕的世外桃源。虽地处偏远,前往的人却很多。
等爬到山顶,慕年依已是筋疲力尽,靠在云曜身上,被他拉着一点点蠕动。
云曜去求签,慕年依实在累的喘气,便找了个椅子坐着。
求签的地方人很多,云曜等了好半天。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方丈问他,想求什么。
云曜想了想,说道:“求姻缘。”
然后他摇动木桶。
半晌,一支竹签掉落。
方丈拿来一看,波澜不惊的脸上竟显出一丝震惊。
此签,为凶。
云曜看到了竹签,也是一愣:“师父,这该如何解释?”
方丈摇了摇头:“你现在所遇,恐怕并非良人啊。
方丈细看竹签,又道:“你二人怕不是正缘,你若执意要与她在一起,恐怕结局会不得善终。”
云曜一听,总觉得方丈在咒他,气得一拍桌子,有想拆了这座庙的冲动。木桶中竹签被震动,又掉出一根。
慕年依听到动静,急急赶来,将云曜扯走:“莫要不敬。”
云曜轻哼一声。罢了,他的姻缘他自己定,为何要听从他人安排。
他只知,此生非慕年依莫属。
慕年依走之前瞟了眼桌子,见到了竹签——大吉。
既是大吉,又有何要生气的。
慕年依疑惑地问向云曜:“你求的什么?”
云曜沉默一会儿,还是坦白道:“姻缘。”
姻缘啊。不是慕年依自恋,但她觉得,此姻缘应当就是指她与云曜之间的姻缘。大吉……难道说,她与云曜,能结局圆满吗。
云曜上山,本就只是想求个签,如今事情已办完,便想下山。
但慕年依想再待会儿。她辛辛苦苦爬了这么多路才到的寺庙,说走就走,也太对不起她的脚了!
她拉着云曜走来走去,终究还是无所事事。
一位小和尚见到二人闲逛,便好心问道:“二位施主可要听大师讲经?”
慕年依正不知该去何处,也想听经静静心,连忙点头:“去去去。”
小和尚微微一笑,带着二人来到一处大殿。
大师坐在佛像前,众信徒面向他席地而坐。
周遭寂静,唯有大师不徐不疾的念经声。
慕年依赶紧拉着云曜,找了最后一排两个蒲团坐下。
慕年依虽不懂经,但在此檀香环绕的虔诚之地,竟也沉浸其中。
云曜听见那小时候被逼念了无数遍的经,竟没有了曾经那般不耐与厌烦,与慕年依一起,沉静下心来。
念完一段经,大师先行离开了一会儿,像是个中场休息,大殿里人们小声交谈着。
“云曜,你以前抄过经书吗?”慕年依偷偷问道。她记得以前看的电视剧,这种高官家里都有动不动罚抄经书的。
“嗯。”云曜应道,“曾钰信佛,不止让我们抄经书,还有念经、背经。”
大概也只有在这时候,曾钰记得,云曜是她名下的儿子。
“为何?”
“她想让我们都皈依佛门。”
但各门信仰都讲求自愿,云曜被这样逼迫,自是不会顺了曾钰的意思。
慕年依撇撇嘴,没说话。
云曜却忽然一本正经地喊道:“依依。”
也是在这个时候,慕年依忽然意识到,云曜的称呼,不知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年依,现在又变成了依依。
“怎么了?”慕年依问道,云曜突然严肃的表情令她隐隐有些忐忑。
云曜盯着慕年依的眼睛,缓缓说道:“旧时被逼着苦研佛经,疑虑不解,尚不知何为归依。如今参悟,原为归于依依之意。”
因为慕年依,他可以接受曾经厌恶的一切,可以直面痛苦的过往。
只要慕年依在,他可以试着与一切和解。
他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慕年依便是他的信仰。
“你......”慕年依怔住了,她没想到从云曜的口中,居然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般肉麻的情话。
此时,大师回来,继续念经了。
场面回归寂静,慕年依急促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突兀。
云曜刚刚那段话如同给她下的情蛊,竟让她心乱如麻。
区区花言巧语,竟能被蛊惑!慕年依,你可太没出息了!慕年依暗自骂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即便慕年依再认真地试图去听大师讲经,让自己静心,她也未成功。
耳边回响着一遍遍云曜的声音,她甚至能感受到云曜时不时看向她的视线,令她坐立不安。
在佛祖面前如坐针毡,她可太不尊重了!
慕年依怕再坐下去,要被自己的心跳给震晕了,赶紧一起身离开了。
云曜见状,紧随其后。
下山途中,慕年依莫名觉得浑身燥热,气氛中的尴尬无孔不入。
云曜没再说话。他不明白,慕年依在听说了那番话后究竟是何反应。
等与云曜分道扬镳,回到自己房间,慕年依才猛扑到床上,舒了一口气。
云曜像是表白被拒的人,尴尬自是正常的。可她在尴尬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