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边的影子动了一下,随后窗户便被推开了。彼得的腿迈了进来,顺着墙壁滑到了地面。可他乎没有要靠近我的意愿,只是默默地倚在窗边。我就这么注视了一会儿他处于黑暗中的影子,随后朝着侧边探出身子,想要打开墙上的灯光。这行为仿佛把彼得吓到了,他连忙凑了过来,挡住了我的动作,把我按回了床上。我抬眼望着站在我面前的彼得,过于昏暗的光线使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也没有和任何要开口交流的意思,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咋一看怪吓人的。我可受不了他这样,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彼得没有回答,他的头动了一下,过了几秒后缓缓坐在我的床边。
“他们不让我接触你。”
我愣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大概指的是指蜘蛛联盟。那也正常,格温入职后也是同样的状况,更何况我似乎就在你们老总黑名单上。我挠了挠脸颊,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干巴巴地回了一声:
“哦。”
气氛十分尴尬。事到如今,我没法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假装自己是“切尔西”来和彼得相处了。我没法再欺骗他,现在就是摊牌的最好时刻,虽然大概率蜘蛛联盟那边已经告诉他了。
“彼得,”我的喉咙突然在这一刻变得及其干涩,仿佛话语也一同被卡在了里面,“我……我不是切尔西。”
“嗯,”彼得淡淡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你知道?”对于这个结果,我觉得还算是在我的预料之中,“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米格……咳,把你抓走的那些家伙告诉你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
我呼吸一窒。
彼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嗤笑,随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我六岁的时候就认识切尔西了,那时候她十二岁,对我来说是宛若长辈一般的姐姐。因为我们两家人离得近,我父母就经常让切尔西来带一下我。她不是喜欢小孩的性格,但还是把我照顾得很好。
“大概是在认识她两年左右得时间吧……我们那整篇街区都被烧毁了,切尔西刚好带着我在外面,这才避过了那次灾难。不过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都没有得救……那次我哭得很惨,不断地哭闹说要见我的父母,应该是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啊,对不起,这个我好像之前和你说过了……
“之后的话……因为我们父母双亡,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们。警方的解决方法是把我们送到孤儿院,我们都呆不惯那里。那里人太多了,所有人的身上都有苦难的影子,这让我感到害怕,让我觉得我也会沉下去,这辈子都无法摆脱那个阴影了。
“四年后,也就是切尔西十八岁那年,她拿到了警官的职务,当即便带我离开了孤儿院,而后我们就开始了新的生活……”
彼得的话突然停住了,仿佛是再次陷入了思绪。可听到这里的我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照彼得现在的说法,切尔西和彼得很可能本身就是住在一起的,我却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因为对方是个男人且站在门口等待,便默认他是切尔西的邻居而不是舍友。家里那些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住的痕迹,少的可能并不是彼得,而是切尔西。
“对不起……之前一直在你赶出去……”
“没事的,我有钥匙。”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问眼前的人,“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切尔西,是因为这点吗?因为我要把你赶出门。”
出乎我意料的是,彼得摇了摇头,“不。”
他又顿了一下,这次的沉默意外地寂静,使得他的呼吸声都比以往清晰。
“我知道是因为……我看见了……”
“我看见徘徊者在救试图救他的继承者,那时他们都把面罩脱下了。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是切尔西,所以我跑了,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紧接着我便联系不上她了,我想切尔西一定是太忙了,或者她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所以她才不回家,也不回电话,就像她之前有几次那样。直到某天我看到切尔西去上班了,虽然她还是没回家,但我确定那就是她。那一刻我就在想,那天我一定是看错了,我居然为此苦恼了这么久,我真是个傻瓜……
“切尔西没有死,我这么告诉自己。之前在升学的问题上我和她吵了一架,没过几天我又在蜘蛛侠的问题上和她吵了一架,那次她肯定生我的气了,所以她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想回家。但总有一天她会心软的,她会回来,会来找我说话。我开始每天都在门口等……我每天买一个她喜欢的东西,每天一个,就站在那等她……然后某一天她终于和我说话了,但……但……”
已经不是那个切尔西了。
我的手伸了一下,想要安慰他,却又无力地放了回来,我觉得我没有去安慰他的资格。彼得却猛地抱住了我,我的肩膀湿了。我慢慢伸手抱住泣不成声的彼得,轻轻拍打他的背。我并没有产生什么被替代的愤怒感,只是感到无力,为我什么都做不到而感到无力。我没办法铲除这个城市的恶棍,没办法安慰到彼得,甚至没办法摘掉插在我身上的Flag。
“对、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仿佛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般,彼得突然抽离了我的怀抱站了起来,用手擦着眼泪。见他这么见外的模样,我反倒有些被气笑了。
“怎么?难道我们都一起出生入死过了,到头来却连朋友都算不上?”
彼得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黑暗中传出他的笑声,他半是哭半是笑着对我说。
“对,你是我的朋友,我最重要的、唯一的朋友。”
我也笑了,将右手握成拳头,伸手和他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