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川心喜,择了最近崖边一亭入内,女侍们手脚麻利,石墩上绑了棉布垫,石桌上也已摆满了各式点心并一壶清酒,巨大的满月挂在两峰之间,山峰在月色笼罩下似披薄纱,形胜绝美。
仁川一边吃酒一边赏月好不惬意,喝的兴起还要站在崖边远眺一番,酒意上来迷糊指着远方的隐约能见的河流自言自语道: “那便是丹河吧?”
却听得一陌生女声叹道: “妹子原不是本地人,那是泽水呀。”
谭秋早就发现这一行人,领头的女子端方素雅,还有一个熟人并二三随从从石阶上来,想也是来赏月的,因此并未声张。
只是见他们立在来处好一会,正当她觉得奇怪准备上前问询时,星云附耳与她道: “那女子是泽州的县衙大人。”
泽州府衙王传敏刚被汾阳老家的父亲来信骂了一通,道晋阳本家在找私下找寻的明珏表弟已到了她泽州地界,怎么她一点消息也不往家里递?
她这才知道表弟负气离家,已是到了泽州,害她受累挨训。
待得她寻到表弟住宅,又是一番劝解,表弟也不为难她,只说在泽州游历两天便要回了,她今日就是陪这祖宗赏月来的。
只是两人刚迈上这半山的平台,便见得一佳人立在崖边,月色下美人身姿窈窕,竟似仙人要乘月而去,她也不由的楞住,直到美人儿唇边溢出丹河的傻话。
仁川转头看来,盈盈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如玉生辉,明亮的眼瞳也似饮了酒液润泽动人。
她本饮的不多,旁人一打岔酒意已去了大半,自是知道这世间不可能有白起的长平之战,自三百多年前夏朝始祖皇帝立国起,还未出过男性将领。
她笑着回道: “姐姐说的是,我乃江南人氏,初到河东呢。” ,说着又朝王明珏点了点头。
王明珏这才回过神来,不待王传敏问询便道: “表姐,我与这江南的苏小姐在樊丫酒楼有过一面之缘,”
又大大方方地朝仁川介绍道: “苏小姐,这是我舅家的表姐,正是这泽州府的府衙大人王传敏。”
仁川连声道失敬失敬,并邀他们一同进亭内赏月,三人坐下对月而饮。
表姐在场,王明珏本不便多言,但吃到桌上梅花味的馅饼忍不住发问: “苏小姐这饼是从哪家购的?”
仁川失笑: “这是梅花香饼,我家侍女最惯常做的鲜花饼,每个时令都有不同口味,梅花季节已过,你怕是吃不着了。”
王传敏闻言哈哈大笑,道: “我这表弟食不厌精,偏就有他有金子也买不到的。”王
明珏忍不住翻个白眼: “我不与你这等粗女子计较。”
王传敏知道表弟厌女的臭毛病,更是乐不可支,反驳道: “你吃的正是苏小姐家粗女子做的饼!”
见王明珏更是气怒,星辰上前解围道: “现做的花馅是没了,这梅花陷还是从平江府腌制好带来的,还有些剩余,公子若不嫌弃,我给您做好差人送去府上。”
王明珏赶紧道: “那就有劳妹妹了。” ,又指着星辰对王传敏哼了一声: “苏小姐和这位妹妹自是与你不同,这天下不当以你类大女子独尊!”
仁川观他们姐弟斗嘴也颇得其乐,却是有些思念皇姐了。
王传敏见她似在伤怀,赶紧转移话题,她对泽州风物了解颇深,信手拈来,听得两人兴致大起,也算相谈甚欢。
待得兴至及归,已是亥时,城门早已落锁,便是县衙大人也不愿特例行事,众人便在山脚下的客舍里休息一夜。
次日辰时,仁川悠悠转醒,在星月的伺候洗漱后便去前楼大堂用餐。
小小客舍,无有雅间,不时不节的,客人也少,大多都在厅堂用饭。
堂内一个身着深蓝色布衣的小厮正在和小二报菜名,仁川认出他是王明珏的跟班。
只见那小二苦着脸摇头: “客官,我们这边小店没有各色糕点,早餐就是清粥野菜,也有白面馒头,早上后厨新鲜剁了荠菜馅儿,最多再与您家公子做两道春饼,您看可行?”
小厮见其恳切,也未多加为难,只催促快快准备。
转身见到仁川一行人过来,赶紧出门迎接热络道: “苏小姐,我是明珏公子的小厮平安,我家公子已经预订好了饭食,稍候他更衣便来,正待与您一起用呢!”说罢便要引她入内。
仁川并未推拒,从容坐下,小二陆续上了两大碗滚烫的清粥,三碟子小菜,一海碗的白面馒头,赔笑道: “还有两碟子春饼,正在烙咧,还请稍等则个!”仁川微笑应下。
待得荠菜饼儿端上来,王明珏也到了,他身着云纹浅水绿的交领深衣,外套了蓝黛色的飞鱼锦袍。
他笑道: “却是我来的巧,表姐急着回衙办差,便先行一步,我陪苏小姐回城以尽地主之谊,这饼儿闻着香,苏小姐快快用吧。”
仁川见他鬓边发丝微湿,似是刚沐浴完,淡淡笑道: “王大人勤恳为民,是泽州之福,我来河东无有差事,不过游山玩水,王公子不必客气。”
王明珏拧眉: “可是我哪里惹你不喜?”又看了看自身,道: “今晨练枪汗湿衣裳,在这小店沐浴更衣却是费了些时辰,叫小姐久等了。”
仁川见他如此坦然,不由暗啐自己,自己一向厌烦这世间对男子行为的诸多约束,如今有这么一个无拘无束坦然大方的男子,自己竟要为了他的“名声”与他保持距离,实在可笑。
想到此处,歉意道: “我并无此意,王公子克己自持,回泽州有你作伴,再没不好的。
不怕你笑话,我自小身骨羸弱,只粗粗学了拳脚功夫,不能如你坚持日日早起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