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
“我不憎恨你,既然到了美国就开始你的新生活吧。为什么选我?我完全像个傻瓜蒙在鼓里。”
“从某种角度上讲,我的确利用了你,把你当作某种掩护。谁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呢,我当时没有完全想好。介绍人说媒的时候,我按照往常一样听从了家人的安排,例行公事你知道的。可是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想我的立场有些松动了,我们拥有过一段开心的日子。”
再次提及他们的往事,真由美再也无法坚忍住自己的镇定,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奔流至颧骨,她瞬间成了一个泪人。簌簌的哭声,犹如娉婷的雨滴落下,泪水俨然是她最后一道自尊的防线。
“请你嫉恨我吧,如果能让你好受一些,我会舒服一点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再逼我了,恨你,我无能无力,我做不到。事到如今,怨我不争气好了。”
“真由美,请你不要这么说。请原谅我继续称呼你‘真由美’。我同样失去了很多,包括你。像一条细细的刀片竖在我的心间。就把我想象成一个恶魔,你不问我为什么我更加不好受……”
“让我们聊点儿别的吧。院子里停放的黄色敞篷汽车非常气派!”
“你知道的我喜欢赛车。而且加州不限速。”
“它是你的理由吗?呵呵。”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有兴趣吗,我开车带你出去兜兜风吧?”
“不要了,我坐了一路的交通工具。受够了。你的家里有酒吗?可以给我一点儿。”
“想喝什么?酒柜里储藏了很多种类,不过,没有日本酒。”
“听你的,我都可以。我不懂酒,都是喝啤酒,估计美国人很少喝啤酒吧?”
“你可以尝尝这个,酒精度数不高不低,非常适合你。喝了它,能让你睡个好觉。”
几杯酒入肚,酒精开始督促,真由美的脖子涨红,潮红的颜色蔓延到了她的耳垂。她每次沾酒皮肤都会泛红,而吉田国武全无醉意的迹象,仿佛新婚夜的酒后二人。
“你的妻子呢?允许我询问她吗?”
“墙上的那幅照片就是她。瑞尔是西班牙后裔,酒吧认识的。圣迭戈的西班牙人很多。”
“为什么娶一位黑人妻子?我真的不了解你。”
“肤色重要吗?文化差异都不重要了。”
“就像日本和美国?”
“你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了?她怀孕了。”
“几个月了?”
“差八天,五个月。”
“她去哪了,不在家吗?”
“瑞尔回父母家了,洛杉矶北面的一个小镇子。和朋友们见见面,待上几天回来。”
“不像我,几乎没有几个朋友,尤其是在东京的时候。”
“和我在加州一样,呵呵。”
“为什么呢?结婚、服役、罹难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参军是父亲的安排,我没有其他选项。叔父任职军工株式会社,等我退伍了,他们会安排一份好的差事。吉田家族每个人都希望看到的事情进展,那就去咯,不引起任何人的麻烦。”
“真是大公无私呢,为了吉田家族的和睦景象牺牲掉自己。”
“是复仇吧,到了美国我慢慢想明白了,像我这种人注定要复仇我的家族。”
“如同富人儿女往往能力平庸的那种复仇吗?”
“知道正态回归了,有进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你想听什么答案呢?有,还是没有,你更容易心安理得。”
“不要这么敏感,好吗?我也想试着关心你。我愿意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即便你明天可以告发我。”
“你不用暗示我,我不会的。就当我们没有见到过,这辈子。”
“真由美,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大概是春天,酒醉后上尉和我们分享了将军的计划。酒醒过后,没有人把它当成玩笑,我们各自分头认真地制定了计划。后来瞅准了时机,就炸沉了船。”
“我不理解你,也不理解男人的想法。好端端的……”
“如果你愿意,做孩子的干妈吧?”
“我不是孩子的里亲,你已经死了,我跟你已经离婚了。”
“是的,我有新身份,妻子、儿子。要不给我和瑞尔的孩子取个名字?”
“别逼我了好吗?”
“很抱歉,我们终归是亲人吧。否则你大老远来美国仅仅是想听我的解释吗?”
“那我是谁?你的妹妹吗?”
“妹妹,好呀,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困惑吗?我们曾经是夫妻啊!妹妹?开玩笑。何况我依然爱着你。你太残忍了……”
吉田国武试探性地将真由美搂入怀中,尽力安抚着她梨花带雨的哭泣。
二人又吞下了几杯酒。
“比起我,你是不是更爱她?瑞……尔?”
“我爱你,也更爱你,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其实,爱情对于男人来说并不重要,或者仅仅是众多重要里的一小部分。”
“我要回三岛了,请告诉我这里怎么去机场。”
“留下来多待上几天吧?好不容易过来,瑞尔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真由美眨了眨红润的双眸,悄无声息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做好了出门的准备。
“既然你坚持,那我送你吧?欢迎你随时再来美国。”
真由美低下头痛哭了起来。国武绕过玻璃桌上空置的酒杯走近她的身边,把一颗泪水淹没的头颅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