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机戛然而止,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幕。
许晓露内心百感交集。
短短三分钟,像是度过了三年。
纯粹的恶,非常人所能忍。
她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周诗文的一举一动,直至最后,紧绷的心才有所放松。
幸好,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周诗文比她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太多太多了。
就当许晓露思索该如何找到现在正陷入危机的周诗文时,屏幕陡然一转爆出雪花屏。
错杂的雪花屏前,许晓露屏住呼吸,不合时宜地联想到午夜凶铃,心想该不会真的有贞子从屏幕中钻出来吧。
许晓露的脑海中快速构想出如果屏幕中真钻出“贞子”该如何应对的ABC方案。
正构想到C方案时,屏幕闪烁若干秒后,放映机的光束撤去,屏幕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礼堂的上空编织成一张光网,细小的灰尘犹如小精灵般翩跹起舞。
“原来是这样。”
背后冷不丁冒出人声。
许晓露循声而望。
是祁树……不对,是飞雪!
飞雪逆光站在礼堂门口,背后是一片树影婆娑,似是一张用最细腻的笔触描绘出来的油画。
他鸦羽状的睫毛低垂,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片刻惊喜后,许晓露走上前去问道:
“飞雪,我们还在黄昏梦中吗?”
“是的,不过我们来到了另一场梦境里,”飞雪说道。
电光火石间,许晓露串联起了所有的事情。
“这里是周诗文的梦境,那么关键就在她身上……”
“女生宿舍!”
不等飞雪的回应,许晓露拔腿跑向女生寝室,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四楼。
401,402……405!
顺着记忆来到周诗文的寝室,她一把推开门。
405寝室内空无一人。
许晓露心有所感地来到周诗文的床铺旁边,掀开被褥。
“肥猪”
“恶心”
“滚出一中”
“去死吧”
……
床板上面被写满了触目惊心的恶毒脏话和乌七八糟的涂鸦,很难想象每天晚上周诗文是怀着何种心情躺在这里入睡的。
此前,许晓露好一直无法理解赵诗文为什么会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淳朴善良的同龄女孩,但这一刻,她决定不再去理解,她不愿与一个丧尽天良的天生恶种产生任何共情。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救救我!”
此时,厕所内传来凄惨的呼喊声,伴随着一阵比一阵急切的拍门声。
是周诗文!
许晓露刚想应声跑过去,
倏忽间,整栋楼剧烈地摇晃起来。
地震!?
铁架床中本就松动的螺丝纷纷掉落在地,床架轰然倒地,眼看着上铺的床板就要砸到许晓露的头。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挡在许晓露脑袋上,床板砸在手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紧跟其后的飞雪帮她挡住了床板。
“飞雪!你手没事吧!”许晓露焦急地站起身来,可是随之的晃动让她脚下不稳,险些摔倒,还好被飞雪扶住。
“我没事,你没受伤吧?”飞雪脸上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关切之情。
“没有没有,但是这里是怎么回事?”
“救救我!救救我!”
尚未搞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许晓露注意力就被呼喊声吸引过去。
“救我——”
周诗文的呼救声中夹杂着绝望的泣音。
许晓露扶着墙壁,小跑到走廊尽头的厕所,一眼锁定角落里隔间,取下被人恶意横在中间的拖把。
一打开门,就被因脱力而滑倒的周诗文压住。
“赶快走!”飞雪提醒道。
她和飞雪一左一右从腋窝处支起周诗文,把她带出寝室楼。
三人一踏出女生宿舍的大门,宿舍楼就像被敲碎的鸡蛋一般,轰然倒塌,在半分钟内成为一片断壁残垣。
面对此景,许晓露背后直冒冷汗。
如果,当初没有人来救周诗文的话……
“同学,谢谢你们。”
不知何时恢复过来的周诗文走到许晓露和飞雪面前,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她上前拥抱住许晓露。
“谢谢你,晓露。”
许晓露抬起手,拍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松开手后,周诗文苍白失血的面容露出最灿烂的笑容,整个人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空气中,连带着校园远处的喧嚣一同消散。
“飞雪……”手上还留有温热的触感,许晓露茫然无措地看着飞雪。
“已经结束了”,飞雪给她一个放心的微笑,“这是她最后一个梦。”
果然……许晓露的心一沉,虽然早有预感,但直观面对生命的流逝时,她不免感到悲恸。
这是一个十六岁少女最后的梦境,原本是满载理想与朝气的校园,却成了埋葬她的坟地,而始作俑者不知在何处逍遥。
命运弄人。
飞雪抬头看向天空,神情变得凝重,太阳的金光之下透露出隐隐的血色。
“黄昏快要结束了,你得赶紧回到正面世界中,不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