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晚折腾太晚,和她同住的同事早早就睡着了。薄晴烟也不好半夜再去打扰,于是从林霁青的衣物里找了件最普通的白衬衫套在身上。
这会儿,白衬衫的衣摆微微敞开着,仿佛能闻到洗衣液的清香。
就这么光着脚,薄晴烟径直地走向了厨房。
林霁青懒散地应声:“昨晚一直都在照顾我么?”
薄晴烟回得也顺口:“是啊。”
“是因为觉得我受伤而心有不安?”他抛出的问题继续逼近。
薄晴烟打开柜门的手顿住,“于情于理,这也是我该做的。怎么说在职场上,你也算是晚辈。”
“对晚辈的关心,很正常。”她这话说出口,倒不知道是说给林霁青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
昨晚林霁青昏睡前,她剖析了自己的内心,说出口了不曾对林霁青说过的真话。
薄晴烟不知道林霁青有没有听到。
但一夜的辗转,她还是决定不将她和林霁青的关系复杂化。
现在两人的关系平稳,就是工作场合的合作伙伴,她不应该打破。
然还没等她将绷带拿出来,坚硬的骨骼抵在她的腰腹两侧。
薄晴烟背靠墙壁,面前高烧滚烫的体温,和背脊冰冷的瓷砖形成鲜明对比,刺激着她的全部感官。
他将她抵着,鼻息间都是淡淡的薄荷气息萦绕。
目光低垂,所视处是林霁青渗血的绷带。昨日干涸的血迹已经暗了,今日新出的血液覆盖在上面,氤氲出了两个纯度。可瞧着,却触目惊心。
林霁青的嗓音因病而沙哑。
“薄晴烟。”
他顿住,笑,“姐姐。”
林霁青不疾不徐地靠近,下颌伏低。
他的目光看着她,且不允许她有片刻的走神。
想报复她的念头强烈,想将她揉碎刻进骨子里的欲望也强烈。
交织的情绪撕扯着,她和他的呼吸也纠缠。
林霁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正视我。”
“当我是平辈。”
“当我是男人。”
不是那种可以随便丢弃的关系,不是可以完全不在意的存在。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胸腔微震,连心跳的节奏都不着痕迹。混着体温,能闻到白衬衫上清淡的香味。
薄晴烟攥紧的指腹很烫,喉咙干燥,连呼吸都跟着慢了下来。
远处的热浪浮动,檀香山的山色连绵,是平时在市区闹市看不到景色。
打火机落进口袋里,白雾自她的指缝间飘散,薄晴烟点了根烟。
早上林霁青说完那些话,她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那瞬间,大脑都仿佛空白了,薄晴烟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面对男人时落荒而逃。
从前林霁青祈求她只看着他一个人时,语气小心翼翼地,生怕哪个动作会惹恼了她。即便是她的冷言冷语,他也能照单全收。
而现在,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向她提着要求。他的语气散漫又确切,显然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林霁青明确地告诉薄晴烟。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他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被动。
薄晴烟揉了揉眉心,她轻叹口气,完全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面对林霁青竟也会不知所措。
再度和林霁青见面已经是项目结束以后。
因为林霁青受伤生病的关系,他的工作由其他人暂时接替,他则先一步回到了南城。
虽然出了这次的小插曲,但项目推进还是比较顺利的,工作总算是圆满完成。
张辰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哪怕伤病在身也跟着薄晴烟跑前跑后,完全一副崇拜至极的小迷弟模样。
连高崇宁都笑着调侃薄晴烟,说她到底给人家使了什么招数,能让对方佩服得如此五体投地。
其实高崇宁心里清楚,薄晴烟强大的内心是关键。她这样稳定的内核,真的会让人忍不住心生钦羡。
不过,薄晴烟这几日很忙,没闲工夫搭理高崇宁的玩笑话。
除去真的忙碌的原因外,她也是存了心思,刻意将心里的纠结压住不提。
但当她回到家,从行李箱翻出那件林霁青的白色衬衫,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给林霁青打电话的时间,薄晴烟又拖延了三天。
周末打的电话,号码是那串陌生的数字。
她想,这应该是林霁青的工作电话。
其实林霁青两年前的号码她仍留在手机里,只是两人的最后一通电话有些不愉快。
薄晴烟垂着眼睛,在等电话接通。提示音响起一秒两秒,她的心绪也莫名地起伏波动。
即将挂断的前一刻,那边响起了低沉的嗓音。
“有事?”他的语气态度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薄晴烟收回思绪,也随意道:“你的衣服还在我这里。”
林霁青轻轻咳了声,胸腔震动的细微声响透过电话传进了薄晴烟的耳朵里。
她忍不住问道:“你的伤还没好吗?”
“嗯。”
稍一顿,林霁青又道:“我地址给你,邮过来吧。”
就这么简单?
薄晴烟微微一愣,她还以为要当面还给林霁青。
不过如此的话,确实是省了她很多麻烦。
只是心底冒出的不爽,让薄晴烟实在难以忽略。
那股气就好像心被吊了起来,却始终不知道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