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随和了些。
薄晴烟走向落地窗前,抬手将窗帘拦出一道缝隙,明艳的光透了些许进来。
映着她,白得透亮。
她咬着烟,却没着急点燃,微张的唇红润饱满。
薄晴烟声音淡淡地:“这事是谁做的你清楚吗?”
刹车失灵——
虽然弘业对外公布的是意外,但怎么看也觉得有蹊跷。
秦简洵极轻地吐息,修长手指拂过书本:“知道与否也没什么意义。”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难道允许别人暗地里做手脚,不许自己反击回去?”
她语速过快,空气在几秒间沉寂如潭死水。
薄晴烟眉间微微蹙起:“这些话说出来,的确是我逾矩了。毕竟我们的关系轮不到我说——”
然后她话还没说完,却被秦简洵认真至极的声音打断。
他声压低,带了点纵容的叹息:“你呀,看着冷,内里却比谁都热心。”
“明明很担心我这个老同学,却非要装出一副不过尔尔的态度。”
秦简洵干净俊秀的面孔透着白,瞳孔清透:“其实经历这次的事故,我倒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从前的我教条严肃。”他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想要按照预设规定好的路线去走。”
秦简洵:“连喜欢你这件事,都没有办法随意地说出口,还要借着和你结婚的噱头来谈,像是在谈合作谈条件。”
“被你拒绝,我便告诉自己按照原有的路在等待就好。”
“但其实人生无常,哪有什么规矩可遵守。”
薄晴烟怔了下,下意识将背脊挺直。
秦简洵,喜欢她?
察觉到她细微的小动作,秦简洵嗓音清晰:“你是不是在想,按照我的性格,提出和结婚这件事,只是因为同学一场里,你和我比较合适?”
没错。薄晴烟的确是这样想的。
她知道秦简洵对她有点好感,但那点好感比起生意场上的周旋,不过就是琳琅满目的洋酒里塞进一瓶白开水,寡淡,可有可无。
秦简洵默不作声地瞧了她一会儿。
“其实高中时候起,我就喜欢你了。”
秦简洵:“我已经从弘业离职。”
“接下来,我想做些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
“比如谈恋爱,比如,追你。”
把这些话说出来,意味着秦简洵要亮出些底牌来给薄晴烟看。
暗恋多年,他知道她的性格。薄晴烟就像只猫,要顺顺毛才有靠近的机会。
薄晴烟陷入思考后,回道:“你是说像两年前,流水一样地送花到我办公室?”
停顿两秒,两人对视着都笑了笑。
像是两个老朋友忽然释然从前的隔阂,只剩坦然。
气氛变得轻松,她就随便和他聊了几句,不过时间不长。
秦简洵伤病要休息,所以薄晴烟不打算逗留太久。原本她来也只是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想要致秦简洵于死地。
出门的时候,还没走出几步,她就瞧见长廊上一道人影立于不远处。
走廊光影昏暗,像是笼着他模糊不清的轮廓。
想到他和秦简洵是叔侄关系,所以对于林霁青的出现,薄晴烟没觉得意外。
她打了声招呼:“好巧。”
其实这半个多月来她忙公司的事情,也没和林霁青碰过面。忙起来昏天黑地的,现在撞见他,薄晴烟才恍然察觉到俱乐部那晚过后,竟也很久没见。
他剪短了头发,细碎发梢更立挺些,身形清瘦。
错肩而过时,她的手腕被他抓住。
他的动作猛烈又突然,在她的腕骨处留下浅浅的一圈红印。
林霁青懒洋洋地把两人距离拉近。
“聊这么久。”他下颌低过去,附在她耳边:“那老狐狸又跟你说什么了。”
“我没记错,他是你小叔叔吧。”薄晴烟挑眉,“我和老同学聊天也要告诉你。”
林霁青很刻意地停顿了下:“那你的这位老同学有没有告诉你,他的金蝉脱壳计划?”
“你怎么这么单纯。”他说,“我先送你出去,路上慢慢给你讲。”
薄晴烟古怪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来找秦简洵的?”
“碰上你就不是了。”林霁青懒散应声,他拉着她往楼下走,“像他们这样混迹生意场的,有几句话是真心话?我怕你被骗啊。”
尾音压低了些,像是穿过狭窄的门缝隙抵入床上人的耳中。
转身下楼前,林霁青似有若无地侧过视线,下颌抬起向卧室内瞥了眼。
隔着稍远距离,两个男人的目光相撞。
对视一秒,又不约而同地收回视线,随即,勾起唇角。
像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悄无声息地拉开序幕。
声远了些,“饿不饿?”
薄晴烟:“还好。”
林霁青:“六中附近的餐馆去不去?”
薄晴烟:“六中啊,本来没那么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林霁青:“我请你。”
薄晴烟笑:“不然呢,请姐姐吃顿饭不应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