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
练云霄的身子控制不住的晃了晃,她双手紧紧抓着床榻,整个人虽犹如一片油尽灯枯之色,然而,她的眸子却是一派狠厉的死死瞪着楚云烟。
她近乎咬牙切齿,失态的模样便是当初得知自己被临飞景毁约丢入这冷宫之时,都不曾有过的这般恐慌。
“楚云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咳咳咳!”
“你怎么敢这样对练家!”
她声嘶力竭,宛如被人掐断了此生唯一的希望。
“哟,心疼了?”楚云烟又上前了两步,俯身凑到了她的面前,仔仔细细的将她此时的模样端详了个遍。
“你对练家,还真是……忠心耿耿呢。”
她意味不明道:“我还以为,你最在乎的是临飞景那个蠢货呢。不过这样一来,你所做的那些蠢事,倒是终于能让我理解了些呢。”
“楚云烟!咳咳!你、你也是!你也是练家的人!”练云霄怒急攻心,体内也气血翻滚不断,“你怎么能,怎么能犯下这般不忠不孝之事!”
“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才骂了两句,练云霄的身体便吃不住了,她猛烈的咳嗽着,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一般。
血液也顺着她的唇角,蜿蜒滴答,落在了那褪色的床褥上,更显刺目。
“狼心狗肺。”楚云烟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接着轻轻鼓掌,真心夸赞道,“真是说的好呀。”
“练家,当真都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练云霄死死的盯着她喘息道:“你!”
“唉。”她悠悠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胭脂上前一步,垂首举着手中小案,送至二人当中。
“楚云烟,你……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练云霄怒不可遏,尽管她对练家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但她却仍然不能接受如此结果。
她不能接受。
她不能接受自己为之付出了一切的练家,最终却是如此结局!
“楚云烟!作为姐妹,若不是因此我对你百般忍让,又怎么会败在你的手中,落到如此境地?”
“你,你要杀我,害死我……是因为我阻了你的路。可你为什么,还要、还要……咳咳!”
她双目赤红,面露狰狞,双颊泛红——如此看着倒是比方才有生气多了。
楚云烟双手搭在身前,瞧着面前的练云霄像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一般玩味不已。
“啊……你是认真的?”她笑吟吟道,“你在认真的为练家……伤心?哈哈哈——”
如听到什么绝世笑话,楚云烟捧腹大笑不止。
“练云霄,你还真是一条好狗!”
“楚云烟!我生于练家,养于练家,我自然——”
“所以你自然愿为练家,付出一切?”楚云烟又轻,又慢道,“果然,练家的人,都是死有余辜啊。”
“楚云烟,你这个疯子,你——”
“练云霄,还记得在练家的时候,练文鸿总爱对你说的话吗?”楚云烟直视着她的眸子,静静地,像是在看一条丧家之犬,“他说,‘到底是一家人’所以不管我如何对你,他都不会为你讨那一个公道。”
“练云霄,”她近乎怜悯的瞧着她,“你居然敬爱这样的人,听这样的人话,为这样的人委屈自己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真是可怜啊。”
“你……”练云霄语塞,她的心中钝痛阵阵,但她却不愿在此时多想。
毕竟正如她的父亲对她那样的教导,“到底是一家人”呐。
她痴痴望着楚云烟,坚守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以及意义,驴唇不对马嘴的重复道:“到底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她嗫嚅着,却有些说不出剩余的话。
她惊恐着,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得知练家的结局后,在她最初的惊怒过去之后,她竟然也生起了一丝快意的情绪。
她在为练家的人的死而感到痛快。
这让她不敢开口。
“一家人,到底是……一家人。”楚云烟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金丝镂空的指套掐进了她的皮肉。
她听到楚云烟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谁跟你们这群蠢货,是一家人!”
宛如甩开什么脏物一般,楚云烟狠狠甩开了原本捧在手中的练云霄。
尖锐的指套划破了她的肌肤,丝丝缕缕的血色挂在她的脸颊上。
一阵头晕目眩、耳鸣如雷,但她还是听清楚了楚云烟的话。
“你,你说什么?”她费力的抬起头,望着楚云烟质问道:“你在说什么!”
“你、我……”
“很惊讶?”楚云烟淡淡一笑,“练云霄,我的好姐姐,你有什么可惊讶的呢?”
“怎么可能,你……你到底……不,你和花微月,到底是什么关系!”练云霄厉声喝道,“你混入练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杀了你们这群……蠢货。”楚云烟笑吟吟道,“我的好姐姐,说起来这一切能够这么的顺利,还要多亏了花微月和你——你们两个蠢货,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她慢悠悠道:“比起临飞景那个蠢货,你们两个真可谓是功不可没呀。”
“楚云烟,你……”
“好了姐姐,废话已经够多了,我可还有的忙呢。”楚云烟终于拿起小案上的瓶子。
“你,你——”练云霄愤愤的瞪着她,但最终还是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我就要死了。”
她如此说道:“我就要死了,难道还不能得到一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