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仇怨翻脸的人才干的事儿。
出门前,还碰见蒲家的叔侄两人蹲在门口抽烟。
蒲家就住在大门左边的倒座房,整个院子进进出出都避不开他们家的眼睛。
这两没事找事,故意往姚跃这边喷了一口烟,真是膈应人,兄妹招呼一声赶紧出门,远离二手烟。
等出了门口,姚飞认真叮嘱姚跃: “以后出入避着点前院的那家,他们说什么你别信,也别要他们给的东西。”
姚跃瞪大眼,姚飞的意思是,这两人有问题?
姚飞没有解释的意思,“反正离他们远点就行。”
这家两个光棍是槐树胡同的毒瘤,挑事儿占便宜,偷看女人洗澡,小偷小摸,名声臭透了,他们忌讳自己这个当兵的,不会对自己出手,可妹妹在他们眼里可就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
所以,这种臭狗屎一样的人,还是离远点别沾惹的好。
姚跃不知道姚飞的忧虑,过惯了独门独户的小日子,早就习惯前世人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邻里关系,她现在还不知道邻居的威力,正颇有兴趣地打量四九城的风景。
昨天一肚子的心事,压根儿没心思看看这停驻在时光中的城市,现在才有心看这跟自己故乡完全不同的大都市。
说来有些奇妙,她现在还有一种虚浮感,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也许这就是一个梦吧,才能跨越时光,看到从未到达过的城市。
建筑非常低矮,马路也很狭窄,不是柏油路,大多数是水泥路。
公交车胖墩墩的,圆头圆脑,半截白色半截天蓝色,很清新。上面有售票员,人工售票、人工报站,声音非常清亮,即使在轰鸣的发动机和嘈杂的人群中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车上的人服装发型都千篇一律,但眼睛明亮,肩背挺直,非常有精气神,开口也客气,“劳驾——”、“您请——”、“您好——”
公交车从中心广场行驶而过,这里距离外婆家很近,小姑娘记忆中来过很多次。
但是记忆和现实完全是不同的,看着高高的纪念碑、城楼,还有那张眼熟的大照片——
姚跃忽然安定了几分:啊,原来不管是不是梦,我一直都在这里。
一进派出所家属院,兄妹俩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待遇。
“看看,那个,那个爬楼跳窗的野丫头!”
“哪个?小碎花衬衫那个?看着不像啊,挺文静的小姑娘。”
“文静?您老这回可看走眼了!没听说吧?人家说今天砸你家的玻璃,明天打他家的孩子……”
姚跃特别无语,她压根儿连说话的这几个人都不认识,怎么就指定对付哪家了?
“这么厉害的性子?!何家那小儿子不是天天说这娃是拖油瓶,还说打发人天天睡地板?”
“大概就是这样人家才不愿意住何家的!听说还要撕何家闺女的书,剪何家小子的球呢!这是欺负人欺负厉害了,老实人也发火的呀!”
“啥老实人,我看这孩子跟她妈去,她妈看着也不好惹。”
“啧啧,不过,这么厉害的丫头,也真是少见!”
“你要是喜欢,领回去当闺女去——”
什么话都有,姚家兄妹赶紧快走两步上了楼,不留下提供谈资了。
这边姚飞没来过,姚跃带路进了门,正好是休息日,何金民和梁红桥都在家,何万丽跟何千强倒是没见人。
出乎意料,拿行李很顺利,没出什么幺蛾子,梁红桥虽然拉着脸,但一点儿没刁难。
姚跃觉得,她反倒有一种等着看好戏的感觉。
行李比想象中还少,一床薄薄的褥子,一条毛巾被,几件衣服,连厚衣服都没有。
没有自己的水杯和漱口杯,只有一个用了挺久的牙刷和一条旧毛巾。
都是小姑娘从姥姥家拿来的旧物。
“下剩的都还在她姥姥家呢,等天冷了去那边取,没往这边搬。”
梁红桥看了看小小的包袱,解释了一句。
姚飞搓了搓手,欲言又止,有话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姚跃没注意,她下意识地溜了一遍何家的摆设,昨晚又过了一夜,两辈子的记忆融合得更加彻底,她这才留意到,何家这边摆的好些家具是从姚家搬过来的。
怪不得槐树胡同那边那么空荡,梁红桥这是把自己以前的嫁妆都搬过来了!
主卧里的大衣柜,床头的床头柜,客厅的五斗橱,还有厨房的碗橱……
看着都很眼熟。
姚跃忽然想起,她曾听家属院的人提过一耳朵,何万丽的外家强势的很,何家这边刚定下二婚,那边就把闺女的嫁妆搬走了!
然后,梁红桥嫁过来,就搬空了姚家那边。
毕竟这是姥姥和姥爷给的陪嫁,她要搬走,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他们兄妹以后还是自己想办法挣吧!
姚飞吭哧了半天,还是张了口:“妈,那个,咱家的户口本、粮本还有副食本,你给我吧!”
姚跃一愣,这些本本都在梁红桥手里?
就算她还是小孩子,也听说过“票证当家”,现在买什么都得要票。
每月的口粮、蔬菜、鸡蛋,甚至芝麻酱都得凭副食本和票购买,没有这个,等着饿死吧。
梁红桥脸色“呱嗒”就落了下来,张口就想教训,何金民伸手在她大腿上轻轻拍了拍。
梁红桥强忍住,起身去卧室拿了一摞本证来,摔在了姚飞怀里。
“拿了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