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奇妙的魔法，让他里面和外面天壤之别，有我们平凡人所不能及的奇妙——之处。”
他勾起嘴角，刻意拖着腔调，阴阳怪气地说，嘲讽意味十足。
“可惜，天真的孩子，你以为我没有进去过？在你那肮脏的女巫母亲……那时候我进去过里面，天啊，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还要恶心和破烂，你敢相信吗，整个屋子里找不出一个没有能回收利用的物品，锅子起码沉了十年污垢。”
小汤低下头，帽子滑下，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微微发抖着，咬牙道：“我没有。”
“真的？”汤姆扬起眉毛，“那你过去干什么，不会只是想认亲吧。认两个又老又丑的流浪汉，亏你想的出来。”
他幸灾乐祸地说，满意地看到小孩羞愤地浑身颤抖，眼睛微微红了，攥着他衣服的手指关节因用力发白，觉得自己浪费的夜晚时间得到了补偿。
他不再拿话刺他，转而专注地看着前方，拉着马在林间穿梭，灵敏地绕过大树，跳开障碍。
看起来一切顺利，最多三十来分钟，他就可以看见自己的屋子，然后先把小汤丢回去锁起来，再去找塞西莉娅……
刹那间，他的马高高抬起上身，似乎要把他摔下去，汤姆条件反射地趴下身子，抓紧绳子，险险留在马上。
马身重重坠地，冲击力震得他骨头发痛，没等他放下心来，黑马像疯了一样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时而猛停，时而狂奔，身子左右摇摆。电火光石间，他意识到自己迟早会被摔下去，再保持在马上只是浪费机会，于是在维持身体平衡的间隙找着机会。
终于，黑马朝一片空地奔去，汤姆侧过身子，准备往下跳，余光不经意暼过，使他愣住了。
小汤还坐在前面，被折腾得脸色惨白，脸上充满恐慌，但紧紧扒着马身没有掉下去。
我居然带着个拖油瓶！
汤姆震惊地想起了这点。
该死的。
他脑子里滑过塞西莉娅的影子，刹那间，他迟疑了。
如果这小鬼死了……她该怎么想？
来不及了，黑马离弦之箭一样飞过，之后再想跳可不容易找到机会，来不及多想，汤姆咬咬牙，一把提过小汤衣领，尽量平稳地把他拎了下去。
小汤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很快爬了起来，脸色惊恐而苍白的看着他，但总之伤势应该不重。
他稍微松了口气，准备跳马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黑马在悬崖前急刹，他维持着将要跳下的姿势，冷不丁被用力甩了出去，顿时眼前一黑。
他再醒来的时候，是被腿上钻心的疼痛唤醒的。
他静静地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倒不是他不想动，但身上疼得像被暴揍过一样，右腿更是动弹不得。
妈的，他安静地想。
就不该出这个门，不省心的小王八蛋见鬼去吧。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躺着。
夜黑风高的晚上，刚从鬼门关走过一圈，一睁眼发现头顶站着黑影。
太恐怖了，完全是恐怖电影开头。心里叹了口气，他开口时声音沙哑，语气却轻松自然。
“那么……跟你有关？”
小汤脸色依旧苍白，声音却压着火气，“是的，你掉下山崖去了，是我救了你。”
汤姆勉强撑起身子，斜睨着眼瞧他，眼神渐渐冷了。
他猛地抓住他衣服，把他拽到眼前，用仅剩的力气掐住他的脖子，死死盯着他，轻声道：“你救我？我用得着你救……要不是你半夜跑出来，我用得着受这种事？”
小汤拼命抓着他的手，留下红色划痕，脸色不正常地涨红。
然而汤姆并没再用力，反而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冷眼盯着他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
“算了，放过你一次。”
小汤眼里泛起生理的泪花，好不容易抬起头，汤姆立马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拍得他脑袋又垂了回去。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汤姆不紧不慢地说，平和地好像无事发生，“最后一次，下回再偷跑出来，我可不管你。”
“我用不着你管！”小汤揉着脑袋，恨恨地看着他。
“你确定？”身体变得难以支撑，汤姆双手放在脑后，懒懒地躺了回去，“我要是不找你，你现在已经在那个小屋了吧。你确定自己能从那里安全逃出来？”
“你没看到墙上的死蛇吗，我说过，那一家都是精神病，脑子没有一个正常的，不想死就离那远点。”
他看到小汤还在咳嗽，一丝诧异滑过眼里，“你怎么还没好，我有很用力吗？”
“你自己试试！”小汤在咳嗽间隙恶狠狠地说。
“不。”汤姆利落地说，一脸漫不经心。“顺便告诉你，我走不动了。”
“意思是要么你自己回去，但我猜你做不到，所以省点力气，让我们看看塞西莉娅多久能找过来。”
小汤翻了个白眼，坐在他旁边，一脸“谁跟你闹”的表情。
他们摔下去的地方离家不远，林子里泥土潮湿，理论上顺着马蹄印很容易找到。
汤姆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新的马蹄声，夹杂着清晨的水汽，湿润地传来。
塞西莉娅匆匆地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把手放在他胸上，试图摸心跳，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死了吗？死了就吱一声。
汤姆：……
他睁开眼，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无语地说：“塞西莉娅，你能说点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