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宋如宁起来用过早膳,梳妆打扮后,坐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出了皇城,一路往京郊府衙去。
途中,她端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道:“栗将军,帮我查个人。”
这次出门,是栗卿亲自护送她出行。
他骑着马上前:“公主请吩咐。”
宋如宁沉思了会:“吴姜。”
虽然她知道吴姜出身溧阳,家中人口单薄,只有一个老母亲。不过既然要在她身边做侍卫,以后出入宫廷必不可少。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再仔细查查得好。
与皇城的巍峨繁华相比,京郊显然清幽多了。
湛蓝的天空下,金色的匾额就挂在廊顶上,大同府衙。
门前立了两座石狮子,看上去多少有些威严。
只不过这里冷冷清清,显然是没什么人来了。
初秋时节,院子里桂花飘香,错落有致的园林附庸着几分风雅。
这次出来是为了接纯枝的,下面人领着她进府。
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经过转角拱门时,一道娇俏的身影和宋如宁撞了个正着,慌张之际手中帕子跌落在地上。
“不好意思。”她步履匆忙,连忙弯腰去捡掉落的手帕。
宋如宁隐隐觉得来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
“大胆,胆敢冲撞了公主?”领头的侍女呵斥道。
她神色一震,脸色泛着红晕,鬓角边的散发有些蓬乱。一时之间头也不敢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得直掉眼泪。
“民妇愚笨,冲撞了公主,还求公主宽恩。”
宋如宁并未答话,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帕子上,越看越觉得恍惚。
那上面绣着一朵红花,乍一看似乎并无特别之处,只不过这花在世间寥寥无几,她只在苏宅中的女尸身上看到过。
忽然惊觉,面前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苏三夫人。
廊牙上的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等她抬眼时,来人已经到了跟前。
“微臣来迟了,还请公主恕罪。”
眼前,跪在地上叩拜的人,正是大同府衙县尉袁清。
关于袁清,宋如宁也不识,只听栗卿简单提过几句,他是尚书钱齐的学生,这些年里一直在大同府衙任上。
她又瞧了眼苏三夫人,心里奇怪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可眼下也不好多问。
只淡淡道:“袁大人请起,本宫此次来也没有事先通知大人,是本宫唐突了。”
袁清跪在地上,头更低了些。“公主说什么通报,折煞微臣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主走到哪里都是应该的。”
迎着日光,宋如宁道:“我的婢女走丢了,她来了大同府衙,本宫此番是来接人的。”
袁清询道:“公主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纯枝。”
袁清想了想:“大同府衙前些日子是有个婢女前来报案,不过她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什么也没说就昏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要找的人?”
宋如宁心头一震,难道纯枝受伤了?
慌忙道:“她人在哪里?”
袁清拱手:“如今人就养在偏院里。”
宋如宁心里七上八下,道:“快带我去瞧瞧。”
等她到了偏房以后,发现躺在榻上的人真是纯枝。
只见纯枝面色惨白,浑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胸前还中过一刀。
宋如宁眼中藏着血色,一时间焦躁,愤怒一股脑儿涌上来。
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心疼了。
上一世,莫名其妙地死了,来了这么一个地方。除了老爹和老娘会哭得死去活来之外,大概也没什么人在意她的生死。
这一世,除了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对她最好的人就是纯枝了。虽然纯枝常常觉得她不大正常,但是依旧悉心照料着她,从来没有背弃过她。
所以在她心里,纯枝至关重要。
偏院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明眼人都能看出宋如宁的眼神这会都要杀人了。
她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缓了缓道:“袁大人,可知道是什么人在追杀纯枝?”
当时两人丛林分开后,最近的地方就是大同府衙,她想着有府衙的庇护,纯枝应该能相安无事,却没想到那伙人竟然追上了她。
袁清见九公主这神色骇人,本就不敢多话,弯身禀道:“下官正在追查,不过还没有头绪就是。”
宋如宁微微怔然,她想纯枝不过是受了她的连累,那些人应该针对的是她,想要杀的也是她。
那到底是什么人要杀她?
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有人要杀她,如果十年前的主谋是皇后,那么如今呢,还是皇后吗?
皇后不喜欢她,巴不得她消失,要说是皇后的人,也说得过去。不过这十年里都相安无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对她下杀手呢?
她双眸抬起,静静地看着袁清,眼睛里透出几分骇人之感。“袁大人,这个案子既到了你这里,还望你继续查下去。不管进展如何,都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袁清神色微顿,拱手道:“是。”
宋如宁轻抚过纯枝的脸,道:“我来接你回家了。”
出了院子,她回头瞧了眼拱门那里,已经不见了苏三夫人的影子。不过此时,她也无心旁的,当务之急纯枝的伤要紧。
想到这里她出了府衙,匆忙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