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二皇子跑什么?”纯枝懵懵道。
夜色深深,气温凉了些,宋如宁想了想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万一我跟皇后娘娘起了冲突,久不出来,你也好去通风报信。”
纯枝掩嘴笑道:“是,公主为自己打算得明明白白。”
宋如宁紧了紧衣领道:“那当然,去见那个老妖婆,也需要勇气。”若不是为了庄妃娘娘,她才不会吃饱撑的来凤辞宫,给自己找不痛快。
澄澈的夜幕下盏盏星灯点亮,她绕着庭院走了好一会,也没有瞧见人影。嘟嘟囔囔道:“奇怪,没人?”
寝宫里光线柔和,几盏宫灯在幽幽亮着。香炉里燃着百合香,芳气袭人。地面铺着上好的白玉砖,范金柱上刻着龙凤呈祥,顶上悬摆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似海月一般。这里不仅宽敞,还很华丽,刚一进来便温暖许多。
凤辞宫是皇后娘娘的寝殿,自是奢华无比。
朦胧的月光自镂空窗户进来,映在水晶珠帘上,逶迤倾泻,帘后有低语声传来:“你今日跟翰晖说太多了,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无法接受。”
宋如宁听见有男声,只以为是父皇也在,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掀开帘子时,那低低沉沉的女声叹道:“那孩子渐渐大了,长得越来越像你。”
她透过垂帘举目望过去,影影绰绰的两个身影赫然是皇后娘娘和镇海侯。宋如宁瞳孔放大,手心一抖,只觉得被闪电劈了一般,差点叫出声,仓促间转身便逃。
她脚下生风,脑子里嗡嗡作响,一路上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呼刮过。
出了凤辞宫,纯枝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道:“公主和皇后娘娘起争执了?”
宋如宁眉头紧皱,也不言语,满脑子都是刚才的那一幕,只哆嗦着嘴唇道:“纯..纯...枝,我们赶紧走。”
她见九公主神色骇人,话都说不利索了,也不敢多问什么,只道:“是。”
进了兰林殿,宋如宁跌坐在铜镜前,三魂去了两魂半,一颗心突突狂跳个不停。抱着茶盏,猛灌两大口,一时喝得太急呛到了嗓子眼,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刚刚那些话,那两个人的身影,还有慌慌张张的宋翰晖。这会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来回循环个不停。
她使劲摇了摇头,满脑子都是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她听茬了,看错了,恍惚了?
东殿里,温贵妃正理着妆容,听见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询道:“是公主回来了吗?”
外面有宫人回道:“是。”
她略有些不放心,放下首饰盒道:“去看看。”
缦帘浮动,温贵妃打帘进来,见宋如宁呆呆坐着。道:“急急忙忙的跑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宋如宁睫羽微闪,慌神道:“没……没什么。”
温贵妃近了些,站在背后从铜镜里瞧着她。只见她面无血色,嘴唇也变得苍白。道:“你瞧你,从小到大,心事都写在脸上,当母妃看不出来。”
宋如宁思绪飘忽不定,忐忑不安,举目望过去想将刚才的一幕说出来。却正好瞧见温贵妃脖子上戴着那串翡翠项珠,顿道:“这是儿臣送给母妃的生辰礼物,母妃怎么这么快就戴上了。”
温贵妃摸着项珠,搭上她的肩膀含笑道:“明日就是母妃生辰了,适才内务府送了新衣来,这翡翠项珠是如宁送的礼物,母妃很喜欢,明天母妃要带着这个。”
宋如宁咽了口气,明天就是母妃的生辰了,这是个大日子,阖宫上下都很重视。今晚的事太大了,也许是她听岔了也说不定,万一只是一场乌龙,到时该怎么收场?还是等母妃欢欢乐乐过完生辰宴再说吧。
温贵妃见她垂眸不说话,道:“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也不能跟母妃说吗?”
宋如宁卸着头钗,话锋一转道:“儿臣没事,就是和幕昀之间有些不愉快罢了。”
温贵妃接下她的头钗道:“原来是这样,两个人之间哪有不拌嘴的,你既真心喜欢他,便多理解他一些就是。男人嘛,平日里公务繁忙,总有疏忽大意的地方,只要他的心里有你,小事上便放宽些。你虽然贵为公主,身份高人一等。但是与人过日子,最没有用的就是身份,别人爱不爱你,敬不敬重你,和这些都没有关系,好的夫妻之情,是发自内心地敬重爱护对方才是。”
宋如宁瞧着温贵妃道:“儿臣知道母妃很喜欢父皇,可是父皇有那么多美人妃子,母妃就真的一点不生气,也不在意吗?”
温贵妃手心微顿,片刻后拿起一旁的玉梳,为她打理着头发,过了半晌才道:“要说一点都不在意,当然也不可能。”
略迟疑了会,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别处徐徐道:“母妃第一次见你父皇的时候是十三岁那年,他,很好。”
宋如宁直道:“母妃也不嫌父皇长得胖吗?”
温贵妃轻笑道:“这话要是你父皇听见,估计你得挨板子了。其实你父皇从前一点也不胖,生得玉树兰芝,英俊潇洒,爱慕他的人可多着呢。就连中宫那位,也是深深喜欢着你父皇呢。”
宋如宁眉目拧成一团,又想起刚刚凤辞宫看到的那一幕。皇后娘娘若是喜欢父皇,那镇海候又是怎么回事?
她没见过父皇年轻时的样子,在她印象里父皇跟玉树兰芝,英俊潇洒几乎没有什么关系。只道:“那怎么后来还变胖了呢?”
温贵妃笑道:“哪有人一成不变的,就是母妃的样子也变了许多,不管外貌怎么变,你父皇在母妃的心里,一直都是从前的样子。”说这话时,她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宋如宁想温贵妃一定爱惨了皇帝,每次提起时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