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影脚步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关上房门,缓步走到桌前。
她装着摆弄桌上物件,悄悄拉开抽屉,摸到了角落里的一把小刀。
一声微弱的响动从身后传来,泊影迅速转过身先行出手,狠狠朝着袭来的黑影挥出利刃。
黑影急速抬手架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抵住了泊影的攻击。
一击不中,泊影一刻不曾停顿,接连进攻毫不留情,他只得连连后退防御或是躲避。屋子本就狭小,三五招之间黑影便被逼到了角落,无从躲避。
见泊影又举起匕首作势刺来,黑影慌忙一边左右闪避一边朝她喊:“是我是我!”
他缩着脑袋,又想放声让她听见,又顾及着院中另一人,气声急促听上去慌张又憋屈。
但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为之,泊影没有收手。
黑影匆忙仰身躲开利刃寒光,动作间碰倒了桌边的烛台。
烛台顺着桌边滚了两圈,眼看就要坠向地面。泊影灵活闪身过去,在跌落的声音响起之前,稳稳接住了它。
“我知道是你。”泊影轻声开口,掸了掸烛台上的灰,将蜡烛摆回远处。
“既然你想找打,我自然奉陪。”
烛火瞬间燃起将屋中点亮,也照亮了来人黑巾半覆的脸和幽怨的眼神。
正是渡影阁左护法千里。
早在泊影和秦姨几人聊天时,他就潜入了二皇子府,一直藏在泊影房中等着她回来,好汇报近日消息,没想到等得都昏昏欲睡,才听见院子里传来动静。
“这二皇子府倒是比我想得布防严密些,来找你汇报一趟也太费劲了,跟做贼似的。”看着泊影将屋中蜡烛一个个点燃,千里在一旁椅子上大剌剌坐下,在初次到访的屋子里一点也不见外。
泊影一眼都懒得看他,将匕首放回角落里收好。
“你指着拆家来的,不是做贼是强盗,要是不知道什么叫隐蔽就让清露来。此处院子离赵云奕的主院那般近,你若是被人察觉了,可别连累我暴露身份。”
千里哼哼两声算作应了,还在辩解道:“我自然是知晓了二皇子不在才敢吓一吓你。方才我过来之前还看他坐着马车路过,朝店里看了一眼走了。”
泊影动作突然停住,目露疑惑:“从二皇子府前往晋国公府,需要路过明阁?是我太久不来临安,糊涂了?”
“我也奇怪,跨个河几乎路过半个临安城。不知为何,这段时间赵云奕常常出现在明阁画铺的周围。有时候只是从门口经过,有时候就在门边站着,不进来也不走开。
“你也知道二皇子那一身不好惹的气势,吓得一些想要看字画的客人都不敢靠近。红槿还同我抱怨影响明阁做生意,我说算了吧,铺子里半年都卖不出去两幅书画。”
“他来干什么?是为了之前要与渡影阁做交易的事情?”
“不清楚。明阁的伙计也不敢上前问,红槿前两日问过,被他盯得冷汗直冒,才听他问起你。红槿推说你有急事暂时回了苍平,有指定委托可以先留下,这二皇子又说无事离开了。”
千里忽然身体前倾,望着泊影一脸严肃。
“难道是你的身份被发现了?”
“没有吧?”泊影犹豫道,“赵云奕一直对我有所提防,这两日拐着弯想要证实我的身份,但看他的反应,我应当还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千里点点头:“那便好。在这群人身边,你还是要格外小心。”
“这一点你们不必担心,我的本事你们都是知道的。等失踪一事有了进展……”泊影微顿,然后将屋中最后一盏烛台点燃,“我就找机会离开二皇子府。”
千里不知其中纠葛,但也信她自己有分寸,遂不再多问。
“我有正事同你说。这个给你。”他从衣襟里拿出折叠好的信纸,交到泊影手上。
泊影展开信纸,凑到烛光下。
是苍平总部的催雪所书,信里是对前阵子去信询问委托一事的回音。
催雪在信中承认,有关余观和盛广鹏的两项委托曾经过她手,但因为背后与朝堂世家势力或有所牵连,她暂且先将两项任务归于甲等,易水接下的任务也放在乙等,并在归纳完毕后全部存入了库房。
因为甲等任务少之又少,她十分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却不知为何最后的执行会被降级。兴许,是有人后来进了库房,又动了手脚。
“这倒是奇怪了。”
泊影视线落在薄薄的信纸上,在跳动的烛光笼罩下,神色略有些凝重。
“拿着库房的钥匙除了我,便只有催雪和断剑二人。催雪若想做手脚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而断剑掌管阁中账务,更是没有理由。”
“泊影,”千里忽然出声,眉头紧皱,“我怀疑一个人。”
泊影顿了顿,转头看向他:“你是想说右护法?”
见她与自己想到一处,千里坐在阴影里点了点头。
“在你坐上阁主之位后,远山一直主张放开任务限制以谋取更大利益。虽然他从没有公开违背过你的命令,却明里暗里表达过对你决策的不满。
“之前西山刺杀我便一直猜测是远山有意为之,想借机让渡影阁掺和进皇室斗争无法抽离。而他们六人失踪的事情,定也与他脱不开干系。”
泊影放下手中的信纸,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地有些深沉。
“千里,不论如何远山都是渡影阁的右护法。他至今没有做出过于渡影阁不利的事情,我们目前拿到的线索也都与他无关……”
“你明明知道,一旦出了什么事情他的嫌疑最大,你敢说你没有怀疑过他吗?”千里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