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腰间,将他整个压倒在榻上。
赵云奕没有抵抗,仰面望着微微垂首的少女,还没有回过神来。
银色鬼面背着光,恍惚间与梦中人的笑面重叠,那样的热情夺目让他移不开眼,深深沉醉其中。
只是在他面前,泊影从不曾摘下那张银面,即使是在二人最浓情蜜意之时。
他只道那是姑娘的习惯,不曾强求,却也曾问过她可否摘下面具,让他看一眼她的模样。
但泊影瞥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些笑意:“这面具只有我未来夫婿可以摘下,你确定愿意?”
“若我说愿意呢?”赵云奕目光灼灼,声音隐隐有些焦急,生怕面前的姑娘不信自己的话。
泊影沉默片刻,直视着他的双眼正色道:“赵云奕,我心中清楚。你是南魏皇子,前路或是婚事大约由不得自己你一人,可我向来不会委屈自己。若你不能予我唯一的承诺,则不必满口答应。”
说罢,她垂下视线,轻轻笑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带着无所谓希望的轻飘,总让赵云奕觉得有些失落,好似眼前飘过一阵云烟,如何努力也无法握在手中。
而云烟更是无意久留。
“等到将来的某天,你真的做好了决定,也不必再问我。若是摘下我这面具,我便当你是应了我的要求。”
当时自己是如何应答的,赵云奕已经记不清了,但如今想起,那一股掺杂着无力感的不甘还是会涌上心间。
赵云奕微微仰首望着黑暗中的鬼面,眸光随着飘远的思绪,逐渐有些涣散。
他还在梦里吗?
否则如何会见到梦里的姑娘?
一阵凉意攀上脖颈,一双手逐渐向上滑动,最后在他的喉间停下,虚虚卡住。
赵云奕瞬间变了目光,眼底恢复清明。
不是梦。
垂眸望向他的那个人,唇边不似梦里那般洋溢着笑意,眸中神色格外冷静,开口时也没个好气。
“二殿下这是梦魇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似月光淡漠冷清,赵云奕茫然与她对视着,不禁有些僵住。
正是深夜时候,榻上锦被在方才交手间被推至墙边,现下他只着一套单薄寝衣,腰侧传来的力量与温度叫他无法忽视。
“阁主大半夜擅闯男子寝居,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他深吸一口气,从齿缝间挤出一句压抑着的话语,却感觉一阵温度自耳根处升起,赶忙避开她的视线望向别处。
可他生得白净,泊影眼睁睁看他耳侧浮上一层红粉,笑了一声,没有点破。
赵云奕只觉手脚更僵了些。
泊影对他面上尴尬神情视而不见,也对方才他的那句强撑起气势的埋怨充耳不闻,自顾自说了起来。
“先前殿下去我渡影阁提出的交易,我同意了。”
她今夜脱去张翠花的伪装,乐得见这人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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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经了那么一遭,还险些叫人发现身份,泊影却也没有离开。
二皇子府是个好地方,离开不过凭着赵云奕的一句话,可要再想混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主人家开口不需要她跟在身边伺候,泊影这几日便都同香融待在一处,清闲了许多,偶尔上手帮帮忙,也算是没白领这一份例银。
香融似是将她看作与自己同病相怜之人,整日凑在泊影耳边说着柳不寒,分明未着粉衣,却满身都是红粉气息。
泊影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应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也没叫她觉着敷衍。
那晚泊影情急之下的话震惊全府,第二日便传遍了。府里私底下说什么都有,也有下人白日与泊影擦肩而过,向她投来或同情或鄙夷的眼神。
不论起因如何,第二日起翠花姑娘被调离二皇子身边一事,足以说明一切。
不过这些小事泊影都没有放在心上。她从前面对的事情多了,二皇子府一行也是为了要事,无关紧要的人再议论,只要不抵到面上,她便权当不知。
唯一有些难办的便是秦姨的怜爱之心。
秦姨绝口不提府中流言,却又怕她因着此事伤心难受,只要见她随香融前去后厨,便塞给她一屉又一屉新鲜出炉的点心。
泊影盛情难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在心中给赵云奕划上一笔又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