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人说话的时候,谢子庸也像泊影方才那样,绕去门口转了一圈。
现下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他仍旧站在院门口,似有意等待几人过去。
“树下有过动土的痕迹,你在院外埋的东西,难不成和你弟弟的死有关?”
此话一出,泊影与赵云奕皆怔了一瞬,立刻转头将目光投向刘顺。
刘顺闻言已经变了脸色,眼角有些抽搐,随后仓皇移开目光,视线四处乱瞟。
“没有,我没有埋什么,这位大人多心了。”
刘顺强装镇定,但面上细微的神情和有些颤抖的声音,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不必紧张,我们既然前来调查刘小顺遇害的事,自然一点线索也不会放过。”
泊影忽然上前一步,将刘顺吓得不自觉后退。
她眸光微微变化,意识到刘顺不肯说出口的多半与这件事脱不开干系。
“若你想要抓住杀害弟弟的凶手,最好当真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不要有任何隐瞒。”
她语气和缓,配上那张不算和善的银制鬼面,听起来隐隐有些逼问的意味。
话音落下,院中突兀的安静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连自始至终置身事外的赵玉姝都好奇地瞧了过来。
泊影静静看着他,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暗含审视。
赵云奕猜到了她的意思,尚且不发一言,目光已然沉了下来。
气氛有些僵住,刘顺被人围在中央。
几重无形压力之下,他只感觉一阵寒意自背后生出,蔓延至脚底,在这样有些冷的秋日里,额头都渗出冷汗。
有人犹豫不决,有人有意逼迫,一旁等待的千里却没有这样的耐心。
黑衣刺客瞟了刘顺一眼,见灰布衣裳的男人还一脸纠结地站在原地,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
他四下看了看,目光在院中某处定住,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墙角大步走去。
“还问他做什么?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见他一把将墙边铁锹拿在手里,回首只待泊影一声令下。
刘顺见状犹豫半晌,才终于从齿缝间支支吾吾挤出一句话。
“……是那个包裹,我弟弟出事之前拿回来的。”
泊影闻言毫不意外,收回视线也没再说话。她朝着千里点了点头,便率先跟着谢子庸走了过去。
见几人纷纷往院外去,刘顺也匆忙跟上,嘴里还不停念着:“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件普通衣物,没必要劳烦各位大人费心……”
但此刻没有人想要听他多余的辩解。
不论是那个包裹的来历,还是方才刘顺的态度,就已经足够显现出树下埋藏之物的可疑。
谢子庸引着泊影二人走到歪脖子树的另一侧。
紧挨着树根的地方,一处泥土与周围相比松了许多,大约是不久前才动过,如今在雨水浸泡下也格外显眼。
全然不顾此时站在众人身后眼神慌乱的刘顺,千里抡起铁锹便向着树下挖去。
此处距离那个凶手留下的脚印不远,却歪脖子树的另一侧。泊影方才自刘小顺家宅院门口径直走到树下,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不曾发现也不奇怪。
但不论当夜的凶手,还是府院前来查探的官差,这样眼皮底下的异常却不见得会忽略。
故而泊影猜测,这树下的东西,大约是在刘小顺遇害之后才被藏在这里的。而不论树下埋的是什么,定然不会是他所说的“普通衣物”。
刘小顺作为委托人前去明阁交托的任务泊影记在心里,是雇人前往三皇子府,从一个名叫代简的下人处取物。
需要拐着弯不暴露委托人身份、又花上那么多银钱委托渡影阁窃取的物品,不大可能属于代简,而极有可能与三皇子赵弗章有关。
不知不觉中,泊影眉心凝了起来,落在树下的目光也不自觉变得严肃。
被藏起的包裹埋得不深,很快便被千里翻了出来,大约也是刘顺慌乱之间暂时的藏匿之所。
粗布包裹与泥坑几乎融为一体,表层还混着泥土,已经被渗入的雨水浸湿了些。揭开一层又一层的粗布包裹,当中藏着的木盒还沾染着些许潮气。
千里拍了拍手上灰土,几下掰开木盒上形同虚设的锁,回过身将木盒捧至泊影面前打开。
泊影倾身靠近些,一眼便望见最上层静静躺着的腰带。
腰带是金镶玉的,每一处角落都被精致的雕刻覆盖,在朦胧树荫下依然足见其光芒与奢华。
赵云奕默不作声走到泊影身边,伸手将压在金镶玉腰带之下的布料抽了出来。
泊影依稀辨别出,他手中的是一件折叠齐整的玄色锦袍,表面绣着祥云纹样,似有暗纹隐在其中,在树荫之下很难看得清晰,与同色料子融为一体。
锦袍被人举起展开,俨然是一件崭新的男子衣袍。锦服针脚细密华贵精致,比她在二皇子府上见赵云奕的常服还要精美不少,更似宴请等重要场合的穿着。
除了皇子身份的赵弗章,这件衣袍也不会属于旁人。
可当赵云奕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让天际微光落在衣料上时,泊影清晰地看见,身边的二皇子微微变了脸色。
“我见过这种料子。”
赵云奕垂下眼睑掩下一瞬间的神色变化,将手中的东西递至泊影面前。
“我幼时曾见母后穿过这样衣料的裙装,”他顿了顿,低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天光之下暗纹不甚明晰,若点燃烛光映照在锦袍表面,暗纹便会随之浮现出同色光芒。”
那时柳皇后裙摆绣着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