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院。
“这次上山,记得顺便去寺里替你哥哥还个愿,好让菩萨继续保佑他在战场上平安无事。”苏母一边替女儿收拾东西一边嘱咐。
苏玉言:“嗯,知道的。”
“哎。”提到儿子,苏母止不住地叹气:“这仗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她只盼着儿子能早日归家。
然而东南沿海的战事,持续胶着。民间流言四起。
“你听说了吗?这旬阳县啊,闹兵变了!”
“什么?真的假的?”
“嗨,闹就闹呗,旬阳县离咱这儿还百八十公里呢。
“话不能这么说,旬阳县要是破防了,熹州城也得跟着遭殃啊。”
最近这段时日,熹州颇不太平,大街小巷、酒楼茶肆里,大家都在议论旬阳兵变的事。
源起在于朝廷的一个凋令,要将他们迁去蒙合县。蒙合县是倭寇老巢,迁去那里苦差事一个,况且大家在旬阳县都已经有了地,成了家,好容易生活过出点模样,说走就让走,不干!大家一合计,便生了哗变。
这首府里的百姓,没事儿最爱讨论点军情时事,旬阳兵变一传十十传百,成为了熹州近日里来的热门话题,这样一来,倒确乎有那么点人心惶惶的意味了。
近日,有消息称,袁经纬袁总督已经派出了一位谋士,前往旬阳县安抚哗变士兵。
“小姐!”袁府后院,万铃着急忙慌地跳进闺房,呼呼喘着气。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袁亭亭从美人榻上坐起身,看她满目欣喜的模样,立刻会意,惊喜地跳下床:“姬明哥哥来啦?”“嘘!小姐,你小声点。”
袁亭亭捂住自己的嘴,却是笑得合不拢:“他来多久了?”“有一会儿了。”“去!快点去厨房,给我盛两碗银耳雪梨汤来。”“是。”袁亭亭手搅着丝帕,来回踱步。她的姬明哥哥,时隔半个月,终于又能见到他了!
袁亭亭简单理了理妆发,端着木托盘敲响了书房的门。
“谁啊?”“爹,是我。”“亭亭啊,快进来。”
袁亭亭推开门,直奔袁总督身边:“爹,我看你们在里面聊了这么久,想是累着了,特地熬了点银耳雪梨汤,给你醒醒神,润润喉。”“哈哈哈,还是我的亭亭好,知道心疼她爹。”袁总督捋着胡子,朗笑出声。“姬公子,你也来一碗吧。”袁亭亭说道。
她虽站在袁总督身边说话,眼睛却一直偷瞄着对面的男子。
他看着约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粗布道袍,青衣黑鞋,头发只用一根檀木簪子半束着。他长相不算出挑,宽额方脸,五官合在一起也说不上多好看,但胜在气质端方,犹如骤雪中挺立的松柏,不说话就自有一种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的从容。只那一双眼睛,漂亮得不像话,就像只会勾人心魂的狐狸。
袁亭亭想起一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男子亦是如此吧。
“来,先生,快尝尝小女的手艺。”姬明喝了几口,赞叹道:“袁小姐果然是蕙质兰心,袁总督好福气。”“哈哈哈,让你见笑了。”袁总督看到女儿,心情立马好了不少,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
“好了,爹和姬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出去吧。”
袁亭亭向二人做一个万福,退出去。
袁总督默默收回笑容,转向姬明道:“这件事情就交给先生了。事关重大,还望先生此行能够顺利归来。”
姬明郑重地拱了拱手:“大人请放心,在下定不负所托!”
姬明从书房出来准备离开,却在院子口被人叫住。“姬公子。”姬明转过身,看着袁亭亭款步向自己走来。
“袁小姐。”“姬公子近来可好?”“承蒙小姐惦记,一切安好。”“我看爹爹这几天都心事重重的,你一来我就放心了。”“小姐过奖了,能为袁总督分忧是在下的荣幸。”袁亭亭看他那有礼有节的样子,心里颇不痛快。“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姬明垂着头,想了想:“袁小姐的银耳雪梨汤很好喝。”袁亭亭见他这呆样终于掌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了,不为难你了,快去吧。”“姬某告退。”袁亭亭叹了口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知玉河边的一条寻常巷陌,有人敲响了一扇木门。门打开,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小书童,他打量了一眼,来者正是魏哲。
魏哲是燕国公府二公子沈平海的亲信,往上了追溯,是个跟沈平海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血亲。幼时因父亲生意失败,致家道中落,后攀上了沈平海这层关系,加之为人忠厚踏实,很快便受到了重用。
“先生在吗?”魏哲拱手问道。“你今天来得正好,我们家先生正巧在家呢。”小书童侧身,将他请了进来。
这是一座一进的独门小户,屋子看着古旧,但收拾得整洁有序。后院的右墙根下开着一小片菜地,姬明正坐在院子里,专注地看着书。
袁总督的众多谋士中,姬明算是名气最大的那个,独龙山剿匪一役,他只率十数人便将那土匪的老巢给一窝端了,彻底肃清了西北方向的匪患,从此一战成名,成为百姓口中智比诸葛的神测子。但他却也是最神秘的那个,鲜少有人见过姬明的庐山真面目。虽然他甚少露面,但江湖上一直流传着他的故事。
书童:“先生,魏先生来了。”
姬明放下书,起身相迎:“乐水,好久不见。”魏哲赶忙作揖道:“先生,今儿个我不请自来,冒昧了。”“这是哪里的话,故友相会,我高兴还来不及。”说着叫那小书童去看茶。
魏哲在石桌对面坐下,犹豫了一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递给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