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想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的老保姆正在除草。
按道理说,孟想和家里闹了矛盾,又前往村里奔丧,已经过去了好些天,老保姆见到她是并没有多余的惊讶。
她十分平淡地告诉孟想,“夫人和潇潇去参加聚会了,董事长还没有下班。”
孟想只说:“我回来只是有些事情,待不了多久。”
老保姆却觉得孟想还在赌气,“别怪我多嘴,那件事情的确是您做得不对,即便您的确是老爷夫人的孩子,可潇潇也是无辜的,她当年还小,也不是故意想被换到家里来的。您又何必仅仅就是因为不服气,去伤害潇潇。”
孟想回头奇怪地看了老保姆一眼,她甚至都快记不得当年在孟家,还有这么一号人。
“您什么时候来的孟家?”
“我来孟家二十年了,潇潇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实话跟您说,我拿潇潇当亲孙女。”
孟想:“这么说,孟家祖坟还有你一个坑了?”
老保姆:“什么!?”
孟想:“你想让孟潇潇当你孙女,也就是想当孟夫人的妈妈,这事情你该问孟夫人,不应该和我说,我又不能让孟夫人叫你一声妈。”
孟想说完就往里走,老保姆将扫帚一丢,还想要找孟想理论。
却见周围帮忙安装电工的几人正望着她笑,一脸的讥讽,老保姆面红耳赤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待着不敢再出来。
孟想当然不会像老保姆所言,要在家里特地等父母回来。
只是她在房间里收拾一阵后,又发了会呆,下楼时恰好看见父母和孟潇潇回来了。
三人坐在饭厅吃饭,桌上八菜一汤,十分丰盛。
布菜的老保姆看见孟想下来了,狠狠瞪了她一眼,瞪得孟想莫名其妙。
孟想一路下楼,父亲孟岩,母亲陈彩婷,甚至那假千金孟潇潇,都端着碗细嚼慢咽,不掀一下眼皮子,全然故意无视孟想。
孟想发现了,他们要是不知道孟想在家,看到她从楼上下来,肯定会惊讶一下的。
可如今明显是知道孟想在家,刚才老保姆的神色,也印证了这点。
孟想再一次觉得莫名其妙。
孟岩和陈彩婷不理孟想,孟想也没有想理他们的意思。
给惯的这一天天,整这些奇奇怪怪的花招。
孟想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前,瞧了眼快递盒子的标签,那是一盒颜料,价格昂贵,她记得自己当年似乎买过。
孟想凭借这模糊的记忆,拆了这包装盒。
饭厅那边听到动静的孟潇潇往客厅看了一眼,瞬间不淡定了。
那是她喜欢的五色颜料,当时只剩下最后一盒了,谁知道孟想先找了陈彩婷,孟潇潇好不容易求陈彩婷,陈彩婷才答应给孟潇潇先买的。
但陈彩婷嘱咐孟潇潇这事一定要瞒着孟想,不能让孟想知道陈彩婷瞒着她,把颜料给了孟潇潇。
孟潇潇委屈地看向陈彩婷:“妈妈,不是我不想让给想想,实在是我马上要去见老师了,如果不用心画出好作品,老师不会收我为徒的……”
陈彩婷有些为难,陈老先生是当世纪最负盛名的油画大师,如果潇潇能当他的学生,那将是十分给家里长脸的事情。
于是她只好放下手中的碗,“想想。”
孟想在客厅没听见,她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
于是陈彩婷喊了第二次:“孟想!”
可惜,孟想这次还是没听见。
老保姆端来一盘红烧鱼,冷笑:“是我高看这二小姐了,刚才我还以为这二小姐是特地来道歉的,原来是我看走眼了,算了,以后我不多嘴了,让董事长和夫人白等了。”
家里的事情,竟然让外人看了笑话,这让孟岩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只见孟岩将碗砸到桌上,起身朝客厅拔高音量。
“孟想,你妈妈在喊你!你没听见么?”
客厅的孟想一脸茫然,“喊我,喊我干什么?”
刚才他们装瞎子,此刻她装聋子,也没什么不好。
孟想一脸无所谓地继续拆包装。
眼看孟想拿着颜料就要上楼了,孟潇潇心中焦急,望着孟岩说:“想想在外面这么多天没回家了,爸爸你别凶她了,等一下她生气又不回来了怎么办?”
经此提醒,孟岩对孟想更加怒不可遏:“你几天不回家,在外面鬼混,一回家就是这个态度么!”
孟想欢快拿起颜料,经过时,抽空说了一句:“我去奔丧,没有鬼混,哦对了,这几天我过得简直是精彩万分!”
她的表情竟看上去十分开心,让正骂她的孟岩一时间都产生了某种错觉,他不是在教训女儿,而是在和女儿分享一次惊心动魄、不可多得的冒险经历。
本该如此,但孟岩做不出这种事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慈父,他是一个只在乎自己面子,并且极度刚愎自用的人。
于是在孟想怀抱着颜料,迫不及待地想去楼上试色时,孟岩说出了今后足以让他后悔终身的话:
“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今后出去别说是我孟岩的女儿!”
孟想一愣,忽觉仿佛后背中了一箭。
时间顿时凝固,钟表仿佛都停止了转动。
孟想在原地深吸一口气。
突然想到,如果在末日,父母要说对子女说出这句话,那他们将会永远失去自己的孩子。
末日世界是军方全权管理,孟想在那十年间,也参与过执法和调节,人们再怎么冲动地争吵,也不会听到一句:“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