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刘文升?
裴宴安眸光微动,沉默着和沈崇交换了一个眼神。沈崇也意识到,此中定有文章,随手将门关上。
那人将因由缓缓道来:“我儿阿琰自小便有喘鸣之症,看了许多大夫却不得根治,近来更是频频发病。刘文升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此事,那日竟送来秘药,我儿服用之后,症状有了极大的缓解。此后,他假借为我儿看诊之名,将我儿扣下,他说,除非我愿意做他的内应,否则他就要断了我儿子的药。”
说到这儿,徐寿眼中闪过悔恨之色,继续慨叹道:“我别无他法,只能先行应下。起先时候,他并未让我做什么具体的事。只让我定期将靖察司内的风吹草动相告与他。但那日裴大人捉拿石秉德后,他突然派人找到我,要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石秉德。我当时没答应,晚上就有人送来了我儿子的长命锁,上面还附了字条,如果石秉德不死,我儿子就得死——”
徐寿掩面呜咽:“我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对他下手……”
裴宴安眉间微凝:“所以,你就故意透漏我的行踪给沈崇?”
“当时,牢中有沈大人在值守,我没机会下手。恰好石府那个偷贡品的人犯中毒,我见裴大人您将人犯带了出去,就把消息透给了沈大人。”
徐寿心虚地看了沈崇一眼:“我知道沈大人向来与裴大人向来不合,知晓此事后,定会从中阻挠……”
沈崇一听,被说中了心思,气急败坏道:“你好好交待,别扯些有的没的!你说,那诏狱着火又是怎么回事!”
徐寿道:“我原是想下毒的,但送饭的偏生来的晚了。沈大人又比我预计的时间回来的更早。我只好趁沈大人讯问那女大夫的当口,将其他的守卫支走,将石秉德迷晕,在他的身上和牢房沿途都洒上磷粉,待沈大人一离开,就放火烧了诏狱……”
“两位大人,我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裴宴安陷入沉思之色,半晌后,忽问了一句:“那么,你儿子如今也还在刘文升手中?”
徐寿死死盯着裴宴安,神色激愤,双目发红:“若非他以我儿子胁迫,我如何会做这杀人灭迹、伤天害理之事!”
裴宴安正色道:“你杀人放火之事,留待律法处置。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会尽力将你儿子救回来。”
徐寿深知自己罪行难恕,忽闻裴宴安竟愿意出手救他儿子,惊怔之后便是感激,对着裴宴安再次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只要能救我儿,大人让小的做什么都行!”
从东厢房出来,沈崇就一脸的疑惑:“你真打算救他儿子?”
裴宴安停下步伐,神色认真:“罪不及孥,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看不出我们裴大人还是个行侠仗义的性子。”沈崇冷笑了一声,“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张奉的意外失踪、五城兵马司交予靖察司的假犯人,加上徐寿的供词,幕后之人已经很清晰了。
裴宴安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携着风雨欲来的沉静:“查刘文升。”
当晚,裴宴安就令陆展着手追查刘文升。陆展行动迅速,第二天就把刘文升晋升考评有关的卷宗全都秘密调取了过来,足足好几摞。
裴宴安查了整整两天,将刘文升从入仕起的卷宗,每一页都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终于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
刘文升入职五城兵马司前的履历介绍里写道,天和九年,琼台县匪寇横行,一伙山匪带人拦路洗劫了一户进京的富商,幸得刘文升及时赶到,将一众山匪就地制服。刘文升借此立了一功。
裴宴安记起陆展说过,石秉德原是从琼台县进京的,便立马将陆展唤来,将卷宗递给他:“你速去刑部和五城兵马司,查一查是否有关于这个案件的记录。”
陆展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很快,裴宴安的怀疑得到了印证。
陆展带回了琼台县山匪劫案的卷宗,依据卷宗记录,当时被刘文升救下的富商正是石秉德。
纷乱的思绪像是找到了谜团的线头,最关键的一环,对上了!
连锦说的不错,一个匪徒自然不可能平白成为一个富商。而刘文升就是那个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
当年,山匪寇洪拦路抢劫石秉德,路遇刘文升执勤。刘文升不但没有抓捕寇洪,反而与寇洪沆瀣一气,设计囚禁了真正的石秉德,令寇洪取而代之。
寇洪坐享石秉德的万贯家财,以石秉德的身份和财富在京中替刘文升替刘文升攫取钱财,杀人越货,刘文升则靠着制服山匪的功绩在朝中挣够了脸面和支持,一路晋升。两人狼狈为奸。
而真正的石秉德,却在诏狱生生替寇洪受了那数年的牢狱之灾。
裴宴安攥掌成拳,只觉得心中一口郁气难出。
“头儿,咱们要抓刘文升吗?”陆展迫不及待道。
“先等等,不要打草惊蛇。”
裴宴安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张奉的尸首一被发现,刘文升立马急着杀寇洪灭口,足可见张奉的死一定和他俩都脱不了关系。但眼下寇洪已死,石秉德又未清醒,若贸然出击,只怕非但查不出什么,还会令他增强戒备。
“单凭徐寿的一份口供,刘文升绝不会认罪。眼下,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找出刘文升勾结山匪的罪证。另外,再派些人跟着刘文升,伺机刺探一下他们把徐琰藏在什么地方。”
陆展一一应下。
说到石府密室,裴宴安又想到了连锦。
之前因诏狱失火案,他对她一直心有芥蒂。如今,放火之人已经找到,可见她并没说谎。当日她许下“三日之约”,也不知可有进展,不由问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