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地朝她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我同王爷说了,王爷也没来。”
那笼糕点卡在窗缝里,阮思音听罢她的话,蹙眉将窗子抬高,糕点险些落下去,被她一手扶正。
阮思音望着孟晓红彤彤的眼,问她:“可将信物交给他了?”
“给了……”
“他说什么了?”
“他就说知道了……哦,他还说,晚些会来,可奴婢看着,王爷似乎没当回事儿。”
阮思音捏紧窗棱,隔着一扇窗同孟晓默默无言,半晌,叹了口气,“算了,若是他不来,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孟晓眉目苦涩,看着阮思音瘦弱的身影,又猛地将她叫住,“对了!王爷还说……”
阮思音立即回头。
“王爷还说,让您好生吃饭,别饿着自己……”
阮思音泄了气,轻轻将糕点放在桌上,了无生气地道:“好……”
桌上堆着几盘吃食,阮思音一筷子没动。她知道这样下去,就算她没病,也会真的像关夫人说的那样,起不来床也出不了门。
可她现下着实一粒米都吃不进去,想起如今境况,真是进退维谷,如坐针毡。
自从阮山明两年前去世,哥哥阮书清还为及冠,尚不能撑起家来,靠着老太太维系了段时间。可老太太身子不好,没几个月就生了病,醒来时竟突然看不清眼前物。
老太太靠着一口气请了阮家旁系的一个表亲来帮忙管理,没想到却是请狼入室,关直携关夫人来到阮家三年,从一开始就打着算盘要算计阮家的家产,关夫人跟着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搅弄得阮家不得安宁。她幼时不识人心,着实被关夫人骗了好大一遭。
阮思音从小母亲不在,父亲单独一人养大两个孩子,她自小便渴望能有一个和软妇人照顾自己,是以关夫人刚来时,她开心的不得了,为了留下关夫人,一颗真心直往外掏,可没想到这关夫人见她如此,利用她的真心,一面暗戳戳挑拨她与阮书清的关系,一面套她的话,骗得她把家底都说了出来。
想起阮书清,阮思音红了眼眶。泪水又被她生生逼回。
阮书清明明只比她大两岁,父亲死时也是个未经世事的书生,可是总对她说,“音音别怕,哥哥会保护你。”
阮书清出生时落了病根,身子一直不好,没人照顾,年前病逝。
心里酸痛一阵赛过一阵,明明不过三年,原本热热闹闹和谐的一个家,竟然只剩下了自己。
现今她终于长大,看清了关直和关夫人的诡计,从曾经阮山明为她构建的一个天真无邪的花园中出来,却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家产在自己手上也摇摇欲坠,阮家值得她信任的人也所剩无几。
阮思音知道如今追悔莫及也没用,如今自己在关直手上如同待宰羔羊,只待时机一到就要动手。
——
前几日。
阮思音被关在沉春阁,茶饭不思时,听见孟晓回来告知她祝之林在府中的消息时,又惊又喜。
她顿时想到什么,赶紧对孟晓道:“快去将我书房地板下的那个箱子取出来!”
孟晓取来箱子,她从箱子中拿出一块玉章。
想起阮山明以前同她说过,他在京城中做官时,同齐王府交往密切,这玉章是齐王府赏赐的东西。
阮思音心跳加剧,脑中密密麻麻的。
她被关在沉春阁,外间是关夫人派的两个彪形大汉守着,是孟晓说破了嘴皮,才贿赂了两个大汉能让孟晓偶尔进出,为阮思音送些饭菜。
但明面上阮思音被这两个大汉关在闺房门一步不能出,可这沉春阁根本困不住她,她能用钱打通孟晓的进出,也就有其他的方法出去。
可是她并不想出去,因为出去了也没用。
她没有筹码,跟关直斗。
如今关直笼络了不少人,还将他老家的亲戚、做生意的亲信也接进了阮府。
老太太已不明事理,阮思音日思夜想,知道要靠自己的力量扳倒关直难如登天,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能让她有可能正面又风光地将关直斗下去。
阮思音捏紧手中玉章——齐王府。
她深吸一口气,暗想,柳暗花明或许就在今朝。
——
自孟晓从祝之林那处回来,阮思音在房中踱来踱去,时光如同她案上的香炉,一点一点焚烧殆尽。祝之林没来。
窗外的雪化了不少,墙头那抹夕阳的红就要淹没在沉沉黑夜中。
阮思音坐在窗前,捂着心口咳了一阵。
“外面还没来人吗?”她哑声问。
“……没。”孟晓小声答。
阮思音紧紧闭上眼,放在窗棱上的手不由得缓缓抓起,她知道这是一场赌,可她不愿输,也输不起。
白日即将消逝,阮思音没等来祝之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