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酩说了明天见,筠娘也没放在心上,逛了一整天,她整个人累得要命,吃过晚饭,她简单沐浴了一下,倒头就不省人事了。她睡品一向很好,没有人打扰的时候能从一更天睡到日上三竿,雷打不醒。
天大亮了,白酩在外面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索性直接进了卧室,帷帐后面,筠娘果真还在睡着,他几乎怀疑她有瞌睡症。他想到什么,拈起来帐脚上一只流苏穗子,放到筠娘鼻尖上,轻轻拂起来。
“白酩!”筠娘恨恨地叫他。
她对白酩这套手法真是产生了阴影。
坐起来缓了缓,筠娘意识也清明了些,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在她府上,她的卧室里,他在她的卧室里。
这人,这么随便就进来了。
当她府邸里的守卫都是白吃饭的嘛。
她还没气过这个,这人直接在她床上不客气地坐下了,一边不避讳地打量她,目光深刻。筠娘盖着被子也没什么安全感。
白酩也没想到,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有什么风景可看,他无心坐过来的,也觉得这么看不太礼貌,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你,你快出去!”
她又羞又气,一张脸全红了,把他推出帐子外面,用力捶了几下。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无礼过。
“解气了吗?”白酩在外面问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哼。
等了一会也不见动静,他耐不住问她好了没有。
里面闷闷地出声,说她的衣服在外面,就在榻上放的那一套。
白酩走过去拿来递给她,帐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接过去了。
筠娘慢悠悠地穿着,裙带还没系好,听见外面玉坠探步子的声音,没有地方藏,她只能一把拉他进来,两个人在帐子里,大眼瞪小眼。
玉坠端着早饭进来,轻声问她一句起床没有,筠娘出来应了一声,让她放下东西先出去。
听玉坠走远了,筠娘把门掩上,才松了一口气,叫他出来一起吃早饭,没想到白酩一躺下直接不起来了。
“你——你你无耻!”
筠娘跑到床上拉他起来,反被他拽倒到床上去。
他拉着她的手笑说:“红绡帐暖,软玉生香,我怎么舍得起来呢。”
“呸,你这无赖子!”筠娘花好大力气挣开他,不再说话了,顾自吃饭去。
白酩也从床上起来,不再作弄她。筠娘吃饭,他就在这屋子里顾自转着,中堂的几上堆着几条沉香木的画轴,他把它们一一展开来看,一副是寒山红叶图,一副仕女图,一副是筠娘的肖像,这些画作都很精美,笔触鲜润细腻,所画之物都很有生意,看下面的款识,系南朝六皇子萧植所赠,不同年月送给筠娘的生日礼物,数了数,从七岁到十七岁,一副不多,一副不少。
“你也懂画?不妨说说。”筠娘看他看得那么认真。
“名家名作,得失早有定论,我开口妄谈,是会贻笑大方的,我只认识这画轴。”
“怎么,他年年都送你画?”
“是啊,他也想不出来别的,我也只好年年回都送他字。”
江绰的诗,萧植的画,筠娘的字,合称南朝三绝。
吃差不多了,筠娘想起来问他。
“你今天来要做什么?不会只是看画吧。”
“请你骑马。”他说。
“这个我会!”
筠娘的别苑里就养着几匹马,不过不常骑,她想表演给他看,也不想惊动别人,就让他带着翻墙出府,往东走,出了城,在郊外,四周都很开阔寥落,一个很大的院子,门紧闭着,筠娘上前去敲门,出来一个管事的,弯身请两个人进去。她请他参观自己的马厩,叫人牵两匹马出来,因为说骑马,她换了一身短裙,下面是裤子,一边给自己上绑护膝,一边把袖口扎上。她忙活那么精致,白酩在旁边看地面无表情。
果然是两匹好马,一匹紫骝,一匹青霜,毛色都很精神漂亮,神情矜贵又带点呆滞,看起来是养尊处优的样子,也是,养在郡主府里待遇怎么会差呢。
白酩拿眼神示意筠娘上去试试,筠娘也就牵过那只青霜来,先安抚马身,借着马镫小心骑上去。她果真安稳上去了,不过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是抓紧了缰绳,四顾望着,全凭马自己向前慢走着,她回过身来,带点骄傲地看他。
白酩示意她继续。
还有什么呀,她看他的眼神带着不解。
“抓好。”他跟她说。
什么?
她不太理解,但却是害怕他有坏招,就把绳子抓的死死的,身子贴低,也没见白酩干什么,只听见一声口哨声,她骑的那匹马突然发起疯来往前跑,要不是她提前抓紧了真差点要掉下去。
“白以衾!”
筠娘张口想骂他,被一阵风呛住了嗓子,她也没工夫咳,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提心吊胆上了,就是死抓住缰绳,贴在马身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也不知道骑出去多远,马蹄的声音渐渐慢下来了,才觉得逃过一劫,还好这地方人少,不然她一定丢人丢大了。马的情绪慢慢安抚下来了,筠娘也松一口气,就放任它自己慢慢走着,她还是喜欢这种安稳的速度,就算慢罢。
走到一片树林前面,白酩已经在那里等他了,他骑了那匹紫骝马,似笑非笑。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筠娘完全没注意。
“你是不是想要我死?”她几乎要放下所有的教养对他破口大骂,偏他还一副坦然的样子,眼中带着戏谑和嘲讽。
“不够刺激吗?”
筠娘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