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渡边中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昨天刚接到电话,说是内子可能要早产,且胎位不正,家里都急得乱成一锅粥了,所以我明天一大早就得回老家,今晚就不能前去赴宴了,望渡边先生见谅。”甘永平脸上露出歉意,朝渡边拱了拱手。 “哦,是吗,这真是太不巧了,生孩子事大,吃饭嘛,不差这一次,甘老板,那你忙你的事去吧,反正还有玉老板作陪。” “可玉老板明天一大早也要跟程家班去外地巡回演出呢!恐怕今天不便赴宴,我替玉老板向渡边先生告个假吧!”甘永平特地提醒渡边,希望能替傅星瀚挡驾。 渡边一听,有点不悦:“甘老板,昨天你替玉老板挡驾,说是喝酒对他的嗓子不利,今天还有一场演出,等演出完了之后再喝庆功酒吧。那今天我特地给玉老板办个庆功宴,你又出面阻挡,可有点不给我面子啊!” 甘永平觉察到了渡边脸上的愠色,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渡边的不满,便赶紧赔笑脸:“那好,渡边先生,算我多嘴,您和濑户先生太太先去看戏,我这就去后台跟玉老板通个气。” 渡边点点头:“好,你快去跟玉老板通个气吧。其实我觉得玉老板去不去巡演也关系不大,我已经打听过了,程家班不是还有一位玉老板,玉蜻蜓的师姐玉彩凤吗,让她演铁扇公主也是一样的嘛!” “玉彩凤倒嗓了,而且程班主已经跟其他戏院的老板说定了,海报也贴出去了,戏票也卖出去了,怕是不好更换吧!” 渡边冷哼了一声:“如果程班主不敢说的话,那我出面去跟其他戏院老板说,要不然,我看程家班明天不用走了,在这儿唱足一个月再走,甘老板,这出戏这么成功,这几天你的戏院天天爆满,放着大把大把的钱不赚,把财神爷往外撵?” 甘永平听明白了渡边的意思了,若是傅星瀚不能赴宴的话,他有可能把整个程家班拦下,这对于急于将这几个美国飞行员送走的他们来说无疑是致命一击啊! “我也没想到程家班这次会一炮而红,始料不及啊,不过已经签好的合约可不能说废就废的,否则这违约金得让我赔的倾家荡产啊!”甘永平沉住气,连忙赔笑道:“渡边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要不,我跟程班主商量一下,我这就去通知玉老板,让他演出结束之后,前去赴宴。” 渡边这时脸上才露出点笑意:“那就拜托甘老板了。” 甘永平连忙吩咐身边的工作人员将渡边一行人领到贵宾席位上去,随后便转身去找凌云鹏了。 甘永平把渡边邀请傅星瀚去赴宴的情况告知了凌云鹏。 “云鹏,我担心一旦戏痴拒绝赴宴的话,会让渡边勃然大怒,说不定连整个程家班都走不了了。我刚才想替戏痴挡驾,结果渡边马上面露不悦,一会儿说让玉彩凤代替戏痴去巡演,一会儿又说程家班不用去巡演了,就在这儿唱足一个月再走。看来渡边这家伙是卯上了戏痴,不想让戏痴离开此地。唉,这家伙喜怒无常,要是惹恼了他,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那我们的护送计划怕是要泡汤了。”甘永平对此不由得忧心忡忡:“鉴于目前的形势,我觉得还是得提前撤离,等今晚演出一结束,我们就连夜离开这儿,否则有可能夜长梦多。” 凌云鹏点点头,赞成甘永平的这个方案。 如果因为戏痴一个人而影响整个行动,无法把这四个美国人送往重庆,这可是功亏一篑,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凌云鹏必须马上重新调整计划。 “看来只能把戏痴留下来,否则整个行动有可能夭折。他本人倒是愿意留下,说是阿辉被捕了,他不能在这时候袖手旁观,一走了之,只是我没答应他,我怕渡边会对他纠缠不清,横生枝节。” “你不是说过戏痴天生就是个演戏天才,他最强的方面就是应变能力,而且精通多种语言,所以我倒是觉得他留下或许对我们的任务更有利。” 凌云鹏一听这话,不禁盯视着甘永平几秒钟。 甘永平解释道:“总部不是让我们暗查假币一事,我现在只是知道南昌城内有大量假币的存在,但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阴谋,我目前无法探查,而且我现在马上要离开南昌了,难以继续探查此事,但如果戏痴有机会接触到渡边和濑户,这对搞清假币一事倒是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甘永平觉得可以将计就计,让傅星瀚深入虎穴进行探查,搞清假钞一事。 凌云鹏内心虽有些排斥这个方案,这样做,势必将戏痴置身于危境之中,原本想让他摆脱渡边的纠缠,现在倒反其道而行之,把戏痴送进狼窝,还要让他查明假钞真相,这对戏痴而言,无疑是如临深渊。 但甘永平所言不无道理,现在能近距离接触到渡边和濑户的只有戏痴,只有他最有可能打探到假钞的真相,因而他也觉得甘永平的这个设想对调查假钞确实是个有利的手段。 凌云鹏犹豫了片刻,同意了甘永平的建议:“好吧,我让戏痴留下来调查假钞一事。只是虽然戏痴的随机应变能力出类拔萃,演技出神入化,但他要面对的毕竟是宪兵司令部的情报课长,他是否能胜任这项任务我也没有把握。” 甘永平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只能姑且一试了。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了,得赶紧把这一情况告知戏痴,否则待会儿演出结束之后,戏痴被渡边接走了,你很难跟他进行联络了。” 凌云鹏点点头:“嗯,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去找戏痴,跟他交代一下。” 说完,凌云鹏立马回到隔壁的客房内,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了一只小药瓶,随后便匆匆朝大戏院的后台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