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医院大楼前，思考晚上的去处。
片刻后，她对韩澈道：“顾老师身边没帮手，这两天不能离开他。门口街上有不少酒店，我去订两个房间，这么晚了，你也别开夜车回去了，好么？”
韩澈道：“医院门口的宾馆面向外地陪诊人员，从来都是客满为患，你确定这个点能订到房？”
苏栩讶然：“啊，是吗？那…我找隔得远点儿的。”
韩澈看着她脸上表情，思考了一晌，随后道：“不用，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
苏栩对韩澈浓重的信任感，在进到这个非常宽敞的私人空间里的时候，有细微降低的趋势。
已临近十二点，她被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局促站在硕大客厅中央，她才回想起来，这是在宋溪和她的视频通话里曾见到过的轻奢风格背景。
干净拖鞋里，不安的脚趾蜷了又蜷，小腿微微僵直，犹豫该不该迈步。
韩澈从容不迫走向餐厅那处，边拉开冰箱门拿水杯，边道：“都可以坐，沙发干净，每周有阿姨上门打扫一次。”
苏栩看见双开门冰箱前，男人用水杯哗啦啦接住了方块状冰，然后抬手仰头喝下了那一整杯水。
她一眨不眨看那凸起有力的，因快速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最后她被自己盯得都快不好意思。
飞速移走视线，进而小步上前，她站在男人身后，拘谨：“…晚上就睡这里吗？”
韩澈撇头：“对，我跟你说一下在哪里洗澡。”
说完韩澈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苏栩一副放不开的样子跟在脚后，像牧羊犬后面的小绵羊小心翼翼。
韩澈的卫生间开阔又奢华，各种先进。
位于巨幅落地窗旁的圆形浴缸，甚至可以挤进去五个人。
“想泡澡？”韩澈发觉她目光落那浴缸之上，于是问。
苏栩回神，慌乱摇头：“不不不，不泡。”
韩澈：“那这边。”
他引她过去，简单描述淋浴区，之后又将她带到西侧角落的洗衣区。
他旋转设备按钮，向她解释：“烘干两小时就可以穿，你没带换洗的衣服，可能需要它。”
苏栩赶忙点头：“谢谢，你想得周到。”
说罢，韩澈出门。
苏栩跟出来的时候没瞧见他，于是站沙发旁等。不一会儿，韩澈手捧着套棉质衣裤出来，往她面前一递：“等烘干的时候穿这个，或者直接当睡衣也行，我拿了比较柔软的。”
苏栩低头接过：“…这是你的衣服么？”
韩澈：“嗯，只有这个了，对不起，我下回再买…”
“谢谢。”
还是头一回穿男人衣服的苏栩脸上迅速飞过一团红晕，她埋下脸，谢过之后又吞吞吐吐，“那你…你也早点睡。”
韩澈失笑：“知道要睡哪里么，房间都还没带你去。”
苏栩抬头哑然：“啊？”
韩澈领她去了一间巨大的卧室，苏栩只能想到巨大这个形容词，因为那房间大到她可以在里面起舞。
“客房这么大吗？”她问。
韩澈默然，笑了声：“床单被褥定期清洗晾晒过，放心睡吧。”
苏栩转身对他：“好的，谢谢你。”
韩澈看看她：“早点睡，我先走了。”
本来拘束的人眸光一动：“走？你…你走去哪？”
眉形不可查觉地抬了一下，韩澈睇她：“某人从一进门就安全感尽失的模样，我今晚能睡在这个房子里吗？”
这样一说，苏栩顷刻间对自己的防备感到歉疚，她转换语气：“那你，这么晚了，去哪里睡啊？”
韩澈：“朋友家。”
苏栩心里默怔。
她方才明明看见这个大平层里有多个房间的呀。
没等她发完愣韩澈已经走出了那道房门，他长指勾起桌上车钥匙，去玄关处换鞋。
侧过的身影对站立在客厅里傻愣望他的人交代：“很晚了，先洗澡吧。”
站着的小人儿懵里懵气：“喔，好。”
苏栩看见门缝渐合，接着电子锁声音落下。
门口声音远去，她转过身，带着那身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在透明的淋浴间里将全身涂满沐浴液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被浸染上了韩澈的味道。
细指捏起一小撮泡沫，凑到鼻前。
又抬眼看见壁龛里一整排的男士洗浴用品。
倏然，她莫名羞涩，赶紧拿起莲蓬头冲洗身体。
出来后，她站在全身镜前，拉扯身上衣服。
韩澈的衣服太大了，上衣如同裙子也就罢了，下衣……
她将裤腿卷了整整五道，方才能正常走路。
来回试走几步，抬眼间，她瞥见餐桌上似乎多出一样东西。
凑近一看，是她喜欢的清口乌冬面，再瞧，旁边留有一张纸条：睡前记得反锁客厅门。
感官涉及食物香气的时候才将信息传递给大脑，继而胃开始咕咕叫。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吃晚饭。
她在拥有极漂亮纹路的大理石餐桌坐下，小口咀嚼面条。
她思付，韩澈究竟是怎么做到这样细致的。
平躺在两米宽的深色大床上，苏栩思绪纷飞。
她那双被沐浴蒸汽氤氲的水眸大而漂亮，望向天顶，睫羽一煽一阖。
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