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莲瑕双手抱拳，向兰纳德行礼:“请赐教。”
二人各自走到场中静默对峙，又几乎同时闪身向对手侵出，赤手空□□战。
纪莲瑕看上去身材纤瘦，行动间也十分轻盈灵巧，力量却出人意料之大。他拳掌如电，一记直拳由缓至急，冲向对手面门，看似易躲，兰纳德却知闪避不及，双臂格挡硬生生受下这招，才堪堪稳住。
但双臂也被震麻无法动弹，兰纳德抬腿蹬出，纪莲瑕错身小跳避开，一手钳制其膝，借力飘然跃起，在半空中身形瞬变向其小腹连踢数脚，另一手直袭对手天灵，又在极近距离卸力收手，旋身后翻稳稳落地。
在场所有人都尚未反应过来，这场对决竟如此短暂，结果也出众人预料之外。
兰纳德面色惨白，额头满是冷汗，缓过片刻后双臂仍隐隐颤抖。他回想着方才交战最后使他接近死亡的那掌，苦笑道:“我输了。”
纪莲瑕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神情，语调平缓，气息匀畅:“承让，是您留手了。”
“不，我使出全力了。”兰纳德摇头，转身望向莱希娅等人，“我认为如果连他都无法入选，可能就无人有资格了。”
莱希娅闻言一怔，作为骑士长，兰纳德体术超群、作战经验丰富，这个年轻的东方人竟然能胜过他，甚至仍然表现得淡定从容，仿佛轻而易举。
而且，或许是大部分身边人的表现所致，她也没想到像兰纳德这样高傲的贵族子弟能不在乎面子，如此干脆地承认技不如人。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方便了她:“既然连骑士大人都对他评价极高，再加上先前综测的一等，纪莲瑕即使不进行接下来的测试，也已完全超过入选水平。”
她扫过几人阴沉的脸色，又继续道:“大人们放心，我会认真教导他，绝不让神殿蒙羞。”
……
选会结束，当场召集所有参选人宣布入选者。有莱希娅和兰纳德在场，几位神官并未出尔反尔，在入选名单的最后加上了纪莲瑕。有几个落选的显然不服他一个东方人入选，但也不敢当众发作，只暗暗瞪了他一眼，就落寞离去。
此次入选的大多不过招来充人数，纪莲瑕倒是鹤立鸡群，只可惜他的身份不受神官们待见，某种意义上倒和莱希娅的境遇相同。
但见神官在宣布接下来的训练学习安排时，也不忘刻意点出纪莲瑕例外，莱希娅倒是第一次知道这几位神官这样小心眼。此话一出，她瞬间因为殿内的浓郁恶念头脑阵阵发昏，大概有人认为神官的意思是指纪莲瑕有什么特权吧。
散会后，其他入选者跟随教引官前往熟悉环境，神官、骑士们一一离场，只留下孤零零站在角落的纪莲瑕。
虽然他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被孤立，在目送众人离去后就转头用那双清澈的靛眸看向莱希娅，沉默着像在等她说话。
“纪先生，不必气馁，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短浅。”在人群散去后，莱希娅才提着裙摆步下阶梯，走到十步距离停下，想了想又靠近了些，宽慰道。
她留意到主教离开前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也许是认为，她这个必须与人保持距离的圣女肯定难以教导学生吧。
但她不信邪。
由主教亲自教出的“魔法天才”怎么能教不好人，她都想好要怎样用“魔鬼训练”把过去自己受的苦传承给她的学生了。
只是如今由于魔物肆虐，培训周期越来越短，她没有太多时间，也无法不负责任让纪莲瑕轻易送死，只好稍后先试探他的承受能力了。
“多谢圣女殿下宽慰，我尽力为之。”纪莲瑕微微颔首，浅笑，“不必称我先生，直呼名姓就好。”
“那……莲瑕。”这个发音有些难读，莱希娅在心里练习了几遍才说出口，的确和自己的名字很像。
两人伴着莱希娅轻柔的声音沿花园小径走向圣殿。
“我们真谕神殿分为四部分，主殿、圣殿和东西偏殿。主殿就是方才大选的位置，平日里有许多信徒来此祷告，东殿是教养神使的学习场所，西殿是神官住处以及培育灵植、魔药等的贮宝之地。不过你跟着我，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你大概率只能在圣殿中活动。”
纪莲瑕的目光顺着她言语与眼神所指短暂停留于各处，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表现得平静万分，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眼中的一点波澜。
莱希娅却意外他在与自己这么近的距离都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似乎丝毫没有被她的能力影响。她也的确没有感知到他的任何负面情绪与恶念。
“莲瑕，你有没有感觉不太舒服，胸口闷闷的？”
纪莲瑕摇摇头：“未感不适。”
闻言莱希娅脚步微顿，难道她的能力对东方人不起作用吗？又或者是纪莲瑕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的眼睛、他的体术、他的一切表现都超出了她的认知——难道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心无恶念吗？
但不论如何，目前看来他能不受影响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回程又遇上了那两个巡逻守卫，这次迎面相会他们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向莱希娅行礼问好——虽然眼神总是好奇地飘向她身侧的纪莲瑕——还夹杂着一丝看笑话的恶意。
“麻烦你们告诉负责采购的人买些基础灵植，送到研习室。”
两个守卫立即应声告退。
“他们和先前那些人看你的眼神和态度，你认为怎么样？”看两人走的飞快，莱希娅不禁失笑。
纪莲瑕淡淡回答：“了知赞毁均为空谷声①。”
“这是你们的俗语吗？”莱希娅没听过这句话，就只从字面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