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清月坊的人,那我也不必担心,于是我直起腰杆,摆出来个纨绔子弟的模样:“既然没有客人,我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
果然在少年眼底看见一丝厌恶,他扬了扬下巴:“趴地上看?”
不是说清月坊的伶人们大都不敢与二楼贵客多嘴吗?这少年怎么还颇有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撇撇嘴,向他走近几步,他与我一般高,我更不怯他什么,扬起语调:“你知道我是谁吗?”
少年眯了眯眼睛:“与我何干?”
怎么这样!
我一愣,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之前在清月坊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不管是伶人还是坊主,对四哥都是恭恭敬敬,对我也好声好气,倒是没见过这种情况。
反倒是我有些心虚起来,这少年,该不会真的也是雅间的客人吧?!
少年似乎是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
我双手环胸,只是已经有些心虚了:“你是谁?”
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心里料到他定不会如实相告,果然,少年连犹豫都没有,斩钉截铁的开口:“与你无关。”
我:“……”
我捏了捏拳头,忍了一口气,刚要再与他做些言语间的对决,突然听见一道婉转的女声:“白七,你怎么在这里?”
少年闻言,侧过了身子,我也看到了门外廊上立着的人,是清月坊前头牌秋夕。
秋夕认得我,她好看的杏眼微微睁大,随即绽出个极其柔和的笑容来:“陈姑娘。”
我点点头,回了句:“许久不见。”
秋夕眼睛亮了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喜悦的事,几步越过少年走到我跟前,语气几分渴望:“陈姑娘来了,那四殿下……”
原来是为了四哥,我无奈的闭了下眼:“在隔壁。”
清月坊有点伶人进雅间单独奏曲的选择,只要价钱够高,想听谁弹唱歌舞都行,秋夕长的好看,弹曲技艺高超,是四哥每次都要点进雅间的人。
我起初以为四哥见色起意,还为秋夕惋惜过,但是并没有,慕燕归每次都只是听曲,连言语间的挑逗都不曾有,与他在青楼时简直是两派作风。
我心里嘀咕他不过是假正经。
得到肯定后,秋夕笑容更深,取下头上的一枚发簪,含羞带怯的交到我手上:“陈姑娘可否帮忙将这个递给四殿下,就说秋夕想见见他。”
这叫什么事…
见我犹豫,秋夕又道:“就当奴家欠姑娘一个人情。”
“不是不想帮你。”我捏了捏手中的簪子,“我是怕四殿下不一定会见你。”
当然,这只是客气一下,毕竟四哥每次点的都是她,一次未落。
她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掩唇笑笑,只道:“姑娘帮忙把话带到就行,全凭四殿下做主。”
“好。”我将簪子拿好,这才想起来方才的少年,一抬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秋夕见我答应,谢过后就要离开,我拉住了她:“方才那个公子是谁啊?”
秋夕到没觉得什么,为我解释起来:“那是新来的,叫白七,年岁很小,好像才十三。”
说着,她叹了口气:“那孩子也是可怜,原先坊主见他孤身一人,便招来做小厮,谁知道那孩子弹的一手好琴,又成了店里的伶人。”
我回忆了下少年方才面露寒意的神色:“他看起来…不好相与啊。”
“可不是,听说是流亡奔逃,拼命来到了皇城,许是遇到过什么,戒备心强的很。”秋夕有些动容,忽而又慌乱的扯过我的衣袖,“陈姑娘,他方才可是惹你不愉快了?”
我还没说出个所以然,秋夕便恳求道:“姑娘能否网开一面不去追责,我替他向您道个不是……”
“没事,就是遇见了而已,没有闹不愉快。”就算是起先有些不快,但我也没必要跟一个孩子闹别扭,“没事了,我回雅间去了,秋夕你也去准备奏曲吧。”
“是。”
见她也走了出去,我关上了门,再一次趴下身子去摸那个苹果。
琴声响起了。
我没什么品鉴曲子的功底,本也就急着找到苹果,好证实那不是我的梦,但是伸手的瞬间,我又顿住了。
证实不是梦,然后呢?又能证明什么呢?
证明四哥切切实实早就来了,还喝了很多酒,然后我莫名其妙睡着了?
一楼大厅传来的琴声变了音调,竟然听起来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夹杂在里面。
我有些难过。
我停下了动作,就那样坐在地上,琴声还在继续,我听了片刻,重新站起身走出雅间。
是了,我根本没必要去证实什么。
就算慕燕归确实先到了,就算他们两个合伙戏弄我,那也没什么,他们又不会伤害我。
再次回到雅间里,慕燕归正伏在窗前向下看,嘴角衔着一贯的笑容,慕羡鱼则是靠着墙闭起眼来,似乎很是享受这段琴声。
“回来了?”慕燕归扭过头看了我一眼,“还以为你掉到茅房里爬不出来了。”
“爬不出来怎么替秋夕给你送信物?”就装吧,雅间的隔音虽好,但是我与秋夕交谈时就在门口,廊上的声音必定清清楚楚都被他们听见了。
慕燕归背对着我摆摆手:“今天不点秋夕,点新头牌。”
刚准备递出的簪子在他话音落下时就被我放在了桌子上:“新头牌不是男子么?四哥你不会……”
我听见身边的慕羡鱼狭促的笑了声。
“小月儿,再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