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会产生情愫。
而君尧格外宽容待人,见她在身侧坐下,很是君子地给她斟了一杯酒。
“姝儿在画像上见过相爷,今儿细细一观,果真是良人。”萧姝打趣道。
座下宾客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君钰璟的白眼都快翻到头顶了。
君尧问,“你想做宰相夫人?”
萧姝大言不惭,“我配得上。”
一个妓子做人妾室都难,还妄想做宰相夫人,她是真敢说真敢想。
亭外的嘲笑声连绵不绝,俨然无人看得起她的身份。
君尧只是轻笑,并未责怪她孟浪。
萧姝点到即止,回到正题上,“题意我想好了,就魏都二字如何?”
君尧轻叹,“太宽泛,不好成诗。”
萧姝说,“就是宽泛才好,魏都奇闻异事多,相爷久居凤阁,民间少去,正好借着诸位才子的诗重新认识魏都。”
她这是在责他身居高处不知民间风光,君尧心底明白,失笑道,“你真是妙人,那就如你所愿。十五,放题吧。”
君钰璟依言照做。
酒樽自竹亭漂流下去,宴会气氛逐渐活络起来,题材放宽,能作的文章就多了,那些才子个个文思泉涌,伴着酒兴出口成章,大家各抒己见,辩得如火如荼。
满座宾客兴致高涨,君尧确实从不同人的口中听到了不同的魏都城,对萧姝愈发赏识,“宛娘计策可有达成?”
君尧放低话音,仅邻近的人能听清。
萧姝知道君尧是个心思剔透的人,开门见山道,“我今日在建平坊见到一幕有趣的画面,以人为菜,相爷听过么?”
君尧微微皱眉,又听萧姝说,“这魏都城中多的是腌臜买卖,我瞧着甚是心惊,只盼相爷能尽早肃清秩序,我好安享太平。”
“你的来意该不止这些。”君尧没了温和友善的面目,语气稍沉。
萧姝转了转眸子,补充道,“那就是做宰相夫人了,再无其他,相爷就是将我千刀万剐也说不出旁的。其实,我是个良善的妓子,相爷若是兴致来了,随时到楼兰阁寻我,我伺候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君尧凝视着她的面容,凤眸凌凌有神,目光锐利,可惜眼前的女子将神态维持得滴水不漏,看不出分毫端倪。
萧姝大方地任他打量,直到对方放弃了念头才舍得起身离开,“姝儿告退。”
君尧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萧姝再次行礼,恭恭敬敬地退出竹亭,下台阶时无意间对上了君钰璟的视线,只见少年散漫地靠在竹亭柱子边,抱着双臂,幽幽地望着她,薄唇微勾,笑容极有深意。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就像披着羊皮的狼,连笑容都是淬了毒的,阴测测的直叫人毛骨悚然。
萧姝加快步子走开,重新回到赵炳身边,浑身的不适才稍有缓解。
这厢才坐下,赵公子的阴阳怪气就来了,“我堂堂一个侯府公子竟被你当成攀权附贵的跳板。”
萧姝主动牵他手,低声细语道,“二郎这般说是在贬低自个儿,侯府公子也是贵胄,你莫要看轻自己。”
“我真是爱极了你这张嘴。”赵炳没好气地撩她一眼,愤愤道,“小嘴儿不老实,惯会说漂亮话,心里可没这么想。”
萧姝低笑,“赵二,你去找旁的姑娘我都没说你,你何苦约束我?我们在一道就图个爽利,太认真可不好。”
赵炳张了张嘴,顿时觉得他在萧姝面前显得尤其无力,遂偃旗息鼓。
萧姝说得极对,他待安乐坊的姑娘们都是交易关系,高兴便多赏钱多照拂,不谈感情,只要人爽利就好,这就是妓子和恩客最正当的相处方式,他今日显然是有些破戒了。
可流连安乐坊数年,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特立独行的美娇娘,萧姝在他心里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例外,纵然多受萧姝冷眼,只要她稍微对他示好,他就能放下架子去迎合讨好她,他身边姑娘不少,也就萧姝配得起他的耐心。
“宴会结束后,你留在楼兰阁过夜吧。”萧姝摸了摸赵炳的脸颊,模样生得倒是周正耐看,毕竟阅女无数,想来那方面的功夫是不错的,睡他不亏。
赵炳反手握住萧姝的双手,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浑然不记仇了,“宛娘,你最会哄人开心。”
萧姝把人哄好后才有空观察四周,目光刚一转就触及到陈宗礼骇人非常的脸色,那张年轻俊美的脸阴云遍布,眼中仿佛有电闪雷鸣,一副要把她当众拆碎的阴鸷表情,搞得跟百代仇人似的。
萧姝默然移开视线,神态坦然,心中毫无波澜。
如果陈宗礼当年没有将她扔给土匪,她不至于沦落至此,她没跟他算账已是宅心仁厚,他有什么资格给她脸色瞧?
是陈宗礼先弃她不顾的,她何须照顾他的感受?
萧姝视若不见,摘下一粒葡萄,细细剥了皮喂给赵炳,这位公子身份尊贵,日后少不得要借他身份办事,搞好关系于她有益。
戌时初,宴会散场,赵炳猴急地拉起萧姝,赶着投胎似地往府门外走。
暮色渐浓,相府外明灯高挂,张钦满腹牢骚地蹲在墙根,忽闻府门内人声喧嚣,他连忙站起来大步流星踏将过去,一连阅过十几人才看到自家主人和赵炳携手而来,他简直要谢天谢地了,在外头晒了一下午太阳,肚子咕噜噜地饿,脚肚子酸疼,现下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可主人走到府门口就被后头追上来的锦衣公子粗鲁地扯回去,赵小侯爷当场恼怒,和男人吵了起来,战况激烈,看样子又要拖延些时辰。
张钦急得暗自咬牙跺脚,